兩軍交戰,夜襲綠營。

    真到了這種當口,等閒一兩個高手能起到的作用,不過杯水車薪。

    行秋本以爲自己堂堂八品神之眼,到了戰場上面對一羣尋常武者,應該是往來如風、飄逸灑脫。

    但這破曉時分,天才矇矇亮。

    明火執仗的一羣盜寶團和愚人衆殺上中軍大營,雖說是一支偷襲的奇兵,卻也掀動了腥風血雨。

    哀嚎聲陣陣不絕,卻蓋不住兵刃交接的磕碰聲。

    偶有刀鋒互相磕碰,吱呀呀的銳響蜂鳴刺得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雨線難畫!”

    “裁雨留虹!”

    佩劍捲動水元素力,淋漓揮灑一片潑墨江山。

    這般寫意暢快卻擋不住人多勢衆,綿密的雨簾只抵擋一時片刻,便遭來襲敵軍中隱藏的高手輕易擊破。

    眼看着合圍將成,行秋不敢戀戰,急忙忙撤向中軍大營。

    到了附近,篝火明暗閃爍,影影綽綽見到逢巖教頭身旁圍着不少千巖軍,葉七賜彷彿也在其中。

    “你沒有機會了......”

    死神般的低語聲從背後傳來,尚不等刀鋒及身,那鋒銳早已激起後腰處一層雞皮疙瘩。

    “呔!”

    危急時刻,身畔傳來一聲暴喝。

    手臂粗細的混鐵棒凌空砸下,可怕的重量直接將那鋒刃砸進地裏。

    葉七賜顧不得跟行秋搭話,單手一推他後背將其送往逢巖教頭方向,同時用腳死死踩住鋒刃,另一手緊握以理服人逆向橫掄。

    噗——

    一聲悶響過後,欲殺害行秋的愚人衆口噴鮮血仰倒,摔在地上抽搐着、漸漸沒了聲息。

    ,

    “行二少多加小心,兩軍交戰不同兒戲,稍有不慎就要殞命。”

    逢巖教頭持槍盪開敵軍,將行秋接引至千巖軍重圍之中。

    說話間,他手中槍斜扎橫挑,又將兩個盜寶團賊人送去歸西。

    行秋臉色蒼白,鼻端只聞得陣陣血腥,胸口更覺得煩悶非常。

    其實不只是他,旁邊還有幾個初上戰場的千巖軍新役,此刻也都是一樣表現,更有天生膽小的已被嚇破了膽,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一般。

    “葉兄......”

    行秋不由得擔心起來,恰此刻破曉將過,地平線處躍起一輪紅日,萬道霞光遍撒大地。

    卻見葉七賜身在重圍,護着一個負傷斷臂的千巖軍且戰且退,沿途遇到其它傷員也一併吸納過來,彼此支援下竟也能夠支撐。

    “我乃玉衡刻晴,爾等匪類速速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援軍趕到,爲首卻是先前不曾露面的刻晴。

    轅門外三聲炮響震天地,四下裏山呼海嘯、殺聲震天。

    夜襲奇兵立刻失了膽氣,慌忙向遠處深山退走。

    但刻晴早設伏兵,但見七品緝事徐欠帶着一夥蒙面差役登場,一出手便見分曉——這隊伏兵個個都是千挑萬選的高手,擡手間元素力翻涌如潮,時而化作狂獸花木,赫然都是七品神之眼。

    夜襲劫營到此處告一段落,徐欠率部追殺,古華派豪俠也紛紛趕往支援。

    中軍重地,千巖軍損傷頗多,但事後清點,傷亡最慘重的卻非千巖軍,而是一同參戰的蒙德騎士小隊。

    ,

    大帳中,刻晴入了帥座,徐欠歸來複命之後,隨行軍醫前來稟告傷亡人數。

    夜襲一戰,中軍大營合三萬六千五百八十二人,輕傷六百零一,重傷十二,死七人。

    其中輕傷都是千巖軍,重傷有兩個蒙德騎士,死得是五個蒙德騎士與兩個古華派俠士。

    刻晴就沉了臉色,暗道自己失算。

    愚人衆暗中謀劃不知所爲何事,但以至冬國的脾性,歷來不會錯過任何打壓別國的機會。

    這些蒙德騎士隨軍參戰,如今死在軍中,將來璃月跟蒙德外事交涉,只怕凝光又要頭疼......

    “優菈隊長,關於那些騎士的死......”

    看着一旁渾身浴血的優菈,刻晴面露歉意:“是我沒有考慮周全,這次過後,我會跟凝光、”

    “責任不在你們,是我的問題。”

    優菈的聲音有些顫抖,雖極力剋制着,卻也難掩悲聲:“我的全名,是優菈·勞倫斯......”

    舊蒙德貴族,勞倫特家族!

    刻晴心裏一顫,頓時明白愚人衆劫營的原因。

    正如優菈所言,這些愚人衆正是爲了優菈而來。

    昔年蒙德由貴族統治,勞倫斯家族的掌控力毫不亞於如今的璃月七星。

    後來溫妮莎帶動起義,在風神巴巴託斯幫助下斬殺魔龍烏薩,並最終推翻舊貴族統治、廢除奴隸制,並建立了西風騎士團。

    再經過百年時光,才形成了如今號稱‘自由城邦’的新蒙德。

    愚人衆要抓優菈,只是爲了她‘勞倫斯後裔’的名頭。

    雖然蒙德人都對勞倫斯家族深惡痛絕,但只要有‘勞倫斯’的名頭在,至冬國就能以幫助勞倫斯家族平叛的名義大舉入侵蒙德。

    這個名頭的作用,只不過是堵住其它五國的嘴。

    “參見刻晴大人!”

    這時候營帳外跑來一人,正是葉七賜。

    他向刻晴見禮,又見一旁的優菈渾身浴血,不自覺靠近過去關切道:“優菈姑娘,你受傷了,我送你去軍醫那裏包紮一下。”

    “我、”

    優菈心裏一暖,但想到自己是身負‘罪人之血’的勞倫斯家族,卻仍硬下心腸,扭頭道:“不必,這仇我記下了。”

    葉七賜:???

    這突如其來的記仇?

    他也沒時間細問,又往大帳裏看了一圈,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這才向刻晴告罪一聲,匆忙離去。

    “......”

    帥座上,刻晴掩藏在鐵面下的小嘴撅了起來。

    討厭的葉七賜,只知道關心優菈姑娘,刻晴大人都不配得到關心嗎!

    但這念頭一閃即逝,她的心思很快又回到更重要的事上。

    那些死傷的蒙德騎士需要找總務司調撥慰問金,雖然他們是爲保護優菈而死,但畢竟是死在璃月的土地上。

    而且這次事件,也有自己考慮不周的責任在裏面。

    還有那些重傷殘疾的千巖軍,等回璃月港也要妥善安排......

    原以爲這趟清剿愚人衆是手到擒來,現在看起來,等回璃月港以後,自己怕是要被凝光念叨上大半年了。

    刻晴正鬱悶,就聽外面傳來葉七賜的吵嚷聲。

    “阿清——阿清——”

    “這臭小子滾哪去了?之前行軍還好好跟着我,怎麼分開營帳一睡,這人說沒就沒......”

    “阿清!阿清!”

    葉七賜的聲音愈發急切了。

    刻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雖然臭傢伙不在意刻晴大人,但對阿清還是很關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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