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時至驚蟄

    許曜想過曾有開宗立派的想法,但這想法漸漸煙消雲散。魔宗之大有數百人,此時他手上僅有幾十人,且大部分都不認識其名,真正值得信任的還是妖九幽以及最初的五人。

    說起妖九幽,許曜準能回想起曾經痛揍他的下午。

    “話說大人,你去中州做什麼?”妖九幽不免好奇問道。

    “喫軟飯。”

    “……您夫人不生氣?”

    “喫的就是夫人的。”

    “…還挺自豪。”

    妖九幽像被定格似的,沉默無言。

    轉念一想倒也合理,天下誰人不喜歡喫軟飯,若他妖九幽也碰見這樣的好機會,大抵也會放棄努力乖乖去做。

    不過所謂的喫軟飯,只是隨意編出來的藉口,誰知碰上神子,又會再發生何事。

    “說回正題罷。”

    許曜說道:“以後你就是北地的山大王,你可以自主決定,誰能獲得或被剝奪【系統】恩賜。”

    他早已準備好了此刻,天道權限雖被剝奪一部分,但書寫系統的能力卻仍然在。目前最大的區別,只是不能再取得藍星的科技產物罷了。

    妖九幽起初一愣,然後精神了,“真、真假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否墮入虛夢夢境之中。

    邪族之中,三十二柱邪帝的恩賜能力各有不同,卻都是超脫了靈力或邪術。若說這恩賜能力與什麼最相似,大抵便是應天神域的神術,它們同樣都能喚動類似於天地法則的至高的力量。

    “沒騙你。”許曜說道:“眼睛閉上吧。”

    “明白。”

    妖九幽是骷髏身,不過當他眼中紅光黯淡時,便相當於閉眼。

    這時,許曜心神一動,利用虛夢的一點恩賜,以妖九幽記憶爲基礎構築虛假之夢。

    區區系統的恩賜,不必搞得大動干戈,也不必這樣有儀式感,但顯然他另有目的。

    象徵着奴隸的百鬼印記可能被抹除,但作爲心魔的執念卻始終長存。許曜的做法,便是徹底掌握妖九幽的心魔執念,以防萬一。這是瞧見鶯夏的緣故,他才臨時決定做這一手。

    而作爲當事人的妖九幽,則毫無察覺,不過是腦海中莫名回憶起舊事罷了。

    “可以了。”

    片刻後,許曜睜開眼。

    “啊?就這?”妖九幽一愣。

    許曜見他反應這麼大,感到好笑,“你以爲還要接受什麼考驗,是不是?”

    “對對。”妖九幽點頭,“沒有儀式感。”

    “無聊的東西,不整這些花裏胡哨的。”

    許曜覺得這沒必要,何況他要做的已經達成了,徹底洞悉妖九幽的心魔執念的記憶,這樣即可。

    不過說起儀式感來,祈殿玥倒總喜歡給他說兩句。

    “從今日起,我妖九幽便是北地魔宗的大王了!”

    妖九幽雙手叉腰,神氣十足。

    北地以及鄰近的東淵,這兩地魔宗都已被剿滅。若不出意外,短時間內他在魔修之中是無敵的。

    “你也要苟着點。”許曜提醒道,“別將妖獸喫絕戶了,也別跟修士槓的厲害。”

    “放心,我當然有分寸。”

    妖九幽道:“東淵的魔宗覆滅以後,似乎,雲岑海淵中棲息的邪族與魔修有所動靜。除了修士以外,我可也不會傻到再回去東淵的。”

    ……

    再問雲岑海淵那具體有何動靜,妖九幽卻是不知,只說自己是隱約聽到的。

    沉寂了幾日。

    許曜在城中閒逛,富有人間煙火味的街坊、鬧市、車水馬龍、林立高樓。

    掌管財政大權的富婆玥玥,挑選屋子時,總喜歡選城中幽閒寧靜之地,既不離喧囂鬧市太遠,但也不至於過於偏僻。

    時至驚蟄,陽氣上升,今日又是春雷雨水,許曜在城中一處茶館暫時避雨。茶館中有孩童賣着書報,他便買了一份,暫時打發時間。

    這是城中私設的報社,網羅中州與北地所發生的事件新聞。但因沒有足夠的信用背書,大部分人還是抱着看樂子的心態,很少當真。

    不過這一次卻不同,茶館中許多人買下了報紙,議論聲激烈,話題無外乎如下。

    其一,是雲岑海淵的動盪,深埋在海淵之下的邪族遺蹟現世。

    鎮守這一片海淵領地的,曾是邪族中位列第二十五柱的【俎鼠】邪帝。

    隨着海淵之下的遺蹟被發覺,似乎有俎鼠邪帝的下落。

    “俎鼠邪帝…若能尋得他的遺蹟寶藏,甚至獲得他的恩賜,傳聞便可接觸永生!”

    “這尊邪帝的能力,便是賜予信徒永生不死。”

    “誰道邪族之人便是邪惡?在妖獸眼中看來,我等人族便是邪惡的,妖獸興許也是以‘邪’而稱呼我們。”

    “邪族,可是以‘聖’而自稱!”

    “過幾日,我便去雲岑海淵一遭,興許能發現什麼遺蹟寶物。”

    而位列第二十五柱的俎鼠邪帝,便能賜予信徒永生,沒有條件限制,沒有任何考驗。一旦決定成爲信徒,代價只是墮落爲魔修,卻能永世長存!

    也不怪他們如此狂熱。

    雖在北地,但這座城池,大部分人都是修士,他們對於永生最爲渴求。

    但只有許曜知道,這之中另有隱情。

    “永生不死……說不準是個陷阱呢?”

    許曜放下書報,輕抿茶水,好心提醒道:“假使俎鼠邪帝所謂的永生,實際上是將人變成它肉身的一部分,你們說,是否有這種可能。”

    空氣寂靜些許。

    他這一席話,頓時冷場。

    “不可能,若真是如此,應天神域的人怎可能不聞不問?”

    “從古到今千萬人尋求俎鼠邪帝的永生,若真是如此,怎可能沒有半點風聲消息?”

    “小友,依老夫看來,你還是過分警惕了。”

    有半身入土的老先生,語重心長地教訓道:“這個世界不過是虛假的謊言,應天神域便是謊言的維繫者。人與邪又有何區別?邪帝的恩賜能力,也許就與神域神術不分高下。”

    “……”

    許曜倒是被書裏的老爺爺教訓了一番,他不知爲何,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

    然後,他想明白了。

    邪族與人一樣,用的都是相同的語言,有相同的思考能力,嚴格苛刻起來,他們似乎與人真的無異。

    邪族或是魔修的某些人,總習慣於將邪族描述的神聖高大,與人無異。因爲,他們需要人類作爲信徒。

    許曜知道,自己很難改變他們的想法,無奈嘆息,看向報紙中的下一篇內容。

    這是來自中州的消息。

    應天神域的神女,將於不久後登基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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