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大半夜沒睡着。

    突發奇想。

    想要去醫院看看剛出生的小傢伙。

    便直接開車來到了醫院。

    剛剛走到病房門口。

    結果就聽到裏面傳來了時淮北的聲音,“對不起。”

    楚辭正要敲門。

    聽到這話以後,下意識的放下手,眨了眨眼睛,似乎覺得偷聽別人牆角不好,楚辭跑去外面大廳裏的按摩椅上坐着。

    而此時此刻的病房裏。

    陸清幽已經醒了過來,看着躺在自己旁邊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所以,失憶什麼的,其實都是你在騙我,對嗎?”

    時淮北垂下了眼簾,“對不起。”

    陸清幽的眼睛裏先是閃過了一抹茫然,然後是不敢相信,最後卻好像是放下了所有,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

    被欺騙?

    被當成傻子一樣?

    被耍的團團轉?

    無論哪一樣,都讓之前的陸清幽受不了,但是都讓現在的陸清幽,好似放下了。

    陸清幽擡起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一滴淚,“時淮北,我一直覺得你雖然脾氣不好又愛玩,但是最起碼是個好人,你知道我對好人的定義是什麼嗎?不撒謊,不欺騙,僅此而已,我覺得這是做人的底線,可偏偏,你就在我的認知中,公然的踏出了我的底線。”

    時淮北心裏好像被一隻手擰攪着。

    喘不動氣了。

    也痛不欲生。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都是他自己一手謀劃,就算自己再道歉,都改變不了自己曾經欺騙過的事實。

    時淮北低聲說,“可以讓我解釋一下嗎?我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

    陸清幽打斷了時淮北,“你爲什麼覺得我會給你時間解釋?你爲什麼覺得你解釋之後我就會原諒你?你爲什麼覺得事情的進展都要按照你自己的意願?你爲什麼覺得我一次又一次都會像一個冤大頭一樣等着你過來解釋?時淮北,你是什麼東西?”

    時淮北喉嚨哽咽了一下,“清幽,你想不想知道……”

    聞言。

    陸清幽忽然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大聲說道,“我不想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知道了,我對你沒有任何的興趣,現在我看到你就會想起你欺騙我的一切,我看到你覺得噁心,時淮北,我現在唯一想從你這裏知道的就是你什麼時候願意和我去離婚!”

    吼完之後。

    正在熟睡的時間也被吵醒了,小時間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

    陸清幽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心裏的怒氣和憤懣。

    這才把孩子抱起來。

    解開自己穿着編號服的鈕釦,讓孩子喝奶。

    整個病房裏靜悄悄的。

    只要孩子喝奶的聲音,以及吞嚥的聲音,似乎被擴音器放大,在整個病房裏旋繞着。

    時淮北用盡全力,這才從牀上坐起來。

    他身上渾身都是傷。

    至今爲止還沒有痊癒。

    所以僅僅是坐起來,就已經讓他渾身受到了劇烈的疼痛,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致了。

    陸清幽一點點餘光看到時淮北的動作。

    用力的咬了咬牙。

    愛死不死。

    時淮北坐起來之後,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昏迷的時候,你在我身邊說的那些話,我都有聽到。”

    陸清幽倔強的別過頭去。

    不看時淮北一眼。

    擡起手,用力的擦了擦自己快要流下來的眼淚,倔強又堅持,“那就請你忘掉。”

    時淮北繼續說,“六年前,我的確出去過,坐遊輪觀光,那時候我爺爺剛剛生病,留下了公司這麼大一個爛攤子,我哥一個人苦苦的撐着,但是我又不熟悉商業運作,所以在我哥那裏也只是幫倒忙。

    那時候我開了一家酒吧,每天的盈利還好,但是我爸媽覺得我在不務正業,覺得我哥一個人撐起家裏很辛苦,就勒令我關掉酒吧,我當然不同意,就和他們吵了起來,我爸當時大概也是因爲我爺爺生病的原因,整個人在那一段時間變得很焦灼,不負平時的儒雅和冷靜,所以我爸在氣急敗壞之下打了我,還罵我說這輩子永遠比不上我哥,我當時真的很難過,當天就收拾了行李出門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裏,一個人開着車,四處亂走,跑着跑着就到了海邊,正好看到有一艘豪華遊輪要出海,原本心裏記掛着爺爺,我也沒有打算去那麼遠,可就在遊輪要啓動的時候,我接到醫院醫生的電話,說是爺爺的手術很成功,我心裏的大石頭也落下了,想出去散散心,就上了那一艘遊輪。

    我當時買的房間應該是2518,很僻靜的一個房間,但是視野很好,可以看到大海,也可以看到甲板上人們的狂歡,但是我一直沒有出去,一直在房間裏呆着,那時候年紀也不大,心裏想的都是我無緣無故的失蹤,我爸會不會着急上火,會不會主動打電話聯繫我……”

    陸清幽嘴上說着不想聽。

    可是時淮北娓娓道來的時候,陸清幽還是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進去。

    只是一言不發。

    自始至終,都好像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

    寶寶喝飽了。

    便主動的鬆開了小嘴,小腦袋往旁邊一歪,閉上眼睛開始睡夜覺。

    因爲時淮北是坐在牀上的姿勢。

    而陸清幽是躺在牀上的。

    所以時淮北很容易的看到了陸清幽剛剛喂完孩子放下孩子,還沒來得及繫上鈕釦的胸前。

    陸清幽本來就有職業習慣。

    敏銳度更高一些。

    所以很快就注意到了一束目光,她下意識的看時淮北,又順着時淮北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當即面紅耳赤。

    手忙腳亂的繫上了鈕釦,但是因爲太着急,動作有點大,不小心扯到了身下的側切傷口,疼的陸清幽瞬間擰緊了眉頭,深吸了一口氣。

    時淮北緊張的問道,“是傷口疼了嗎?”

    陸清幽平復了一下呼吸,語氣硬邦邦的說,“不關你的事。”

    時淮北依舊緊張,“要不要叫護士進來看看?你別不當回事,萬一傷口掙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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