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的靠近病牀邊。
正好護士要交代家屬一些問題,便直接和霍相思說道,“記住,暫時不能讓他下牀,尤其是腦袋不可以隨便亂轉,每隔兩個小時記錄一下體溫,目前先喫點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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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思點點頭。
眼睛始終不捨得從周山的臉上挪開。
護士看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霍相思走過去坐在牀邊。
呆呆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周山。
她明白。
之所以那種沒有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是因爲周山的嗅覺受到了藥物的影響。
要不然。
她剛剛靠近,周山就已經聞到了味道了。
什麼都看不到的周山,只是躺在牀上,彷彿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邊坐了一個人,那個人正在眼睜睜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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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不習慣和別人如此親近的接觸,開口聲音沙啞的說,“離我遠點。”
霍相思緩緩地伸出手指。
手都在顫抖着。
輕輕的探出去,就在即將要觸摸到周山的臉的一瞬間,被周山一把精確的握住。
周山手背上數不清的針管印記,還有手腕上心上覆蓋着舊傷,傷痕累累,都像是一根針一樣,密密麻麻的紮在了霍相思的心上。
周山原本是想握住對方的手,狠狠的甩出去的。
可是當他用力握住的那一瞬間。
整個人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慌亂。
很明顯的已經認出了對方是誰。
但是又不想讓自己以這種狼狽的姿態來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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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霍相思的手。
明明捨不得,卻又不得不放開,用盡了所有的心理建設,才咬緊牙關,從牙縫裏,蹦出來了兩個字,“出去。”
就在周山鬆開手的瞬間,霍相思猛地用雙手握住了周山的手,抽泣着幾乎要說不出話來,“騙子。”
周山的手指在霍相思的雙手之間緩緩地僵硬起來。
霍相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那被鐵鏈磨損的血肉,一層又一層的傷疤。
霍相思輕輕的吹了吹,“疼不疼啊?”
周山眉頭緊蹙。
霍相思彎下腰去。
認真而又虔誠的在周山手腕上的傷口上輕輕的吻了一口,那輕柔觸感,讓周山渾身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霍相思握着周山的手,另一隻手撐在牀上,撐着自己的身子微微彎下腰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山的臉,“壞蛋,爲什麼不能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周山,你就是天底下最壞的大壞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愛你,周山,我真的很愛你。”
周山的眼眶逐漸發紅。
霍相思的手轉移到周山的臉上,輕柔的撫摸着,臉上的小小傷口,都被那溫柔指腹安慰道,“你都不想我的嗎?都不想見我的嗎?”
周山眼眶溼潤。
他閉上眼睛,聲音出現了幾分哽咽,“我不想……用這樣的樣子……”
出現在你的面前。
那麼的狼狽。
那麼的不堪。
甚至連一個最基本的人的自理能力都失去了。
連自己都沒有辦法照顧。
又怎麼有能力照顧自己心裏的那個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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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捨不得讓小公主反過來照顧自己。
那可是自己的小公主。
是要被捧在手心裏的。
周山終於是嘆了一口氣。
彷彿自己和自己和解了。
擡起胳膊,手指在空中停了半晌,這才緩緩地落在了霍相思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那一頭闊別已久的秀髮。
他說,“好。”
他不做誰的英雄了,從此以後,只做霍相思的周山。
老霍提進來了兩碗粥,“你先喝了,然後喂周山把這一碗藥膳喝了,我出去一趟辦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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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思點點頭。
趕緊三兩口的把自己的那碗粥喝了。
然後坐在牀邊喂周山。
剛剛哭的太狠了。
直到現在還在一直流鼻涕。
周山摸索着紙巾,遞過去,霍相思卻直接的將自己的小鼻子放在周山的手指之間,周山微微一笑,寵溺的給霍相思擤鼻子。
霍相思喂他喝粥,“燙不燙?”
周山搖頭,“剛剛好。”
一碗粥只喝了小半碗,周山就不想喝了,霍相思放在了牀頭櫃上,緊張的問,“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醫生過來給瞧瞧。”
周山一把拉住了霍相思的手,“沒什麼,單純的不餓,最近胃口都很小,我沒事,你別擔心,你是不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睡?乖,去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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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思搖頭,“我不想去。”
周山明白,“那你上牀,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好嗎?”
霍相思猶豫了一下,“好。”
脫了鞋子,爬上了病牀,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周山的頭,往下縮了縮身子,周山擡起胳膊,把小姑娘摟在懷裏,“睡吧。”
霍相思抱着周山的腰,聽着耳邊周山強有力的心跳聲,竟然真的奇蹟般的睡着了。
即便在睡夢中。
哭的太狠的小姑娘還是偶爾會啜泣兩聲。
周山時不時的拍拍她的後背,讓她睡的更安穩。
周山並沒有被重逢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因爲這已經是自己最好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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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犯了……
根本不知道怎麼樣面對相思。
那陣癮上來時候的瘋狂,暴躁,憤怒……
是他根本壓制不了了……
那時候的自己滿目瘡痍……
連自己都不想見到那樣的自己。
陌生。
甚至恐懼。
而懷裏的小姑娘要怎麼辦?
“周山,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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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也不安慰的霍相思在夢裏都喊着周山的名字,一隻小手緊緊的抓住了周山的衣角,彷彿在夢裏都在離別。
不知道過了多久。
霍相思揉着眼睛醒過來。
另一邊牀上卻空空如也——
她猛然坐起來,不顧剛睡醒之後動作劇烈的頭昏目眩,整個人像是森林裏迷路的小獸,眼睛裏含着一包淚,不知所措,“周山?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