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白天去了太多地方,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影響了小司的嗅覺,並且狗的視覺中只有黑白兩種顏色,因此這枚暗藏在音遙袖口的追蹤器一直到了夜深人靜的夜晚才被小司察覺。

    音遙忽然想起白天出門時撞到自己的那個小孩。

    “音祕書,你似乎被人盯上了。”司容攥緊那枚追蹤器。

    “我知道。”音遙蹲下身子抱住小司,現在對他來說小司是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

    小司擔憂地用鼻子蹭了蹭音遙的下巴,嗚咽幾聲看起來很傷心。

    音遙也大概能猜出幕後主使是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廖垣宇更希望他去死,但他又不得不佩服廖垣宇,相處了三年做不到好聚好散就罷了,就算捂塊石頭都熱了,這人竟然還能對他痛下殺手。

    “音祕書,你現在處境很危險,我建議你搬到我家,我們家有非常完善的安保系統,順便,你也可以辭職,畢竟危機四伏不一定會從哪裏跳出來。”

    音遙:“又開始乘人之危了?”

    “我對你沒有二心,我只在意你的安全。”司容柔聲哄道。

    “我拒絕。”

    “音祕書,可以給我一個機會麼?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我拒絕。”

    司容不明白:“我有哪裏需要改善你可以告訴我。”

    “你沒有需要改進的。”

    “那是爲什麼,可以給我一個理由麼?”

    音遙慢慢呼吸着,肺裏好像擠進了髒污的海水,擠得身體疼痛萬分。

    “跟我去個地方。”

    海浪拍擊着沙灘,聲音鈍重緩慢,在一片望不見底的黑色中,只有海中孤島上那座燈塔旋轉着微弱的光柱。

    這是音遙前世沉屍的那片海,和他死去那天一樣,荒無人煙,暗流涌動。

    海風拂起司容的短髮,他淡如煙水晶一樣的眼眸藏色於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我知道你爲我做了很多,每天跟蹤我也很辛苦。”音遙笑笑,無神的雙眸中被黑色掩藏了晶瑩的水光。

    “但你問我爲什麼一定要拒絕你,我只能告訴你,因爲它。”

    他擡起手,手指指向眼前那片冰冷的大海。

    音遙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司容無關,嚴格來講他也是受害者,可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爲司容的存在,所以他就是放不下這份執念。

    他沒有向司容復仇,是因爲他知道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人也有無奈。

    司容望着海,瞳孔顫了下,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心裏還是涌上淡淡的傷感。

    “音祕書,我不明白。”司容的聲音很輕很輕,埋沒進劇烈的海浪聲中。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音遙笑笑,“有點冷了,回去吧。”

    這一次司容很聽話,他知道音祕書或許心情不好,沒有再靠前,只是默默跟在身後,看着他纖瘦的背影,牽着小司倔強走着的模樣,心頭跳動得很快。

    開始的喜歡,是因爲音祕書沒有因爲他是盲人而對他區別對待,現在的喜歡,是因爲他比自己更加悲慘,但還是堅強的將自己僞裝成普通人。

    他太美好了,美好到讓自己覺得自卑。

    心緒一動就很難平靜。

    空氣中是淡淡的金桔香味,可能比不上那些優質omega散發出來的高級信息素,但司容很喜歡這個味道,甜甜的,又有些微酸,刺激着味蕾。這是還沒分化的他唯一能感知到的信息素。

    兩人回到家時已經凌晨一點多,別墅內一片靜謐,只有門前留了一盞小小的燈。

    音遙解開牽引繩,拍了拍小司示意它先上樓,自己則要去洗個澡。

    他放了滿滿一浴缸熱水,還加了顆角堇香氣的沐浴球,躺在浴缸裏,疲憊一點點被洗去,浴室裏瀰漫着淡雅的香味讓音遙覺得非常愜意。

    發熱期馬上就到了,從明天起就應該準備開始服用抑制劑。對於劣性omega來說發熱期是很恐怖的一段過程,任何一個alpha的信息素都有可能使他失去理智。

    在貧民窟生活的時候他見過很多這種情況,一個劣性o因爲沒有錢購買抑制劑,被大街上隨便一個alpha就能輕易擊潰,甚至有些心懷不軌的alpha專門守在這個地方,等他們感知到信息素後就一個一個進入那狹小的房間……

    音遙到現在都記得那個omega哥哥房間裏傳來的撕心裂肺慘叫聲,當時自己年紀很小還不懂發生了什麼,後來再見到那個哥哥時他已經大着肚子蹲在家門口,見到人就瘋瘋癲癲地笑。

    現在回想起來也只能痛恨那些無良藥販將抑制劑的價格哄擡到一般人買不起的天價。

    音遙慢慢睜開眼,打算衝好身體回房睡覺。

    “吧嗒。”

    花灑的水聲滴落在空曠的浴室,回聲驟響。

    音遙聽到了呼吸聲,似有若無。

    他皺了皺眉頭,趕緊摸過浴衣穿好。

    這時候,浴室的門忽然響了兩聲。

    “誰。”他警惕地問道。

    “我。”廖垣宇的聲音冷冰冰傳來。

    “有事麼。”音遙捏緊寬鬆的衣襟,一隻手在洗手檯上胡亂摸索。

    對方並沒有回答他,隨着一陣鑰匙捅開鎖眼的聲音響起,浴室的門隨即被人推開。

    音遙一個踉蹌撞在身後的洗手池上,他緊貼着洗手池,呼吸變得急促。

    看着音遙已經穿好了浴衣,廖垣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寶貝,我記得這幾天你要進入發熱期了,我也記得你說很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寶寶。”

    他一邊說着一邊解開襯衫衣釦。

    音遙聽到他內心在瘋狂叫囂:

    “你這個賤貨!這你都不死!我他媽今天就上了你,讓司容知道你就是個誰都可以捅的爛貨!”

    音遙不禁感嘆,哎呦還真是個癡情種子,爲了司容殺人放火他是什麼都敢做。

    音遙捂着衣襟,忽然出聲道:“司容?你怎麼在這。”

    廖垣宇愣了一下馬上轉過頭去查看。

    音遙趁他分神的工夫立馬從門後鑽了出去,大踏步往二樓跑,跑得太急,腳背狠狠磕在樓梯上。

    他疼地低呼一聲,但不敢耽擱,忍着劇痛繼續往房間跑。

    “音祕書你怎麼……”看着只穿浴衣還光着腳往這跑的音遙,司容愣了下。

    他聽到小司在隔壁一直扒拉門,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就來看看,結果就被他撞上這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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