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舀沒動,看着面前一切都知道的老人,開口:
“之前是我沒想通,但是從她把我救起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她,是我的親妹妹。
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
“爺,我並不是想破壞這個家的和睦,但是如果這個和睦只建立在一些人的痛苦上,那就抱歉了。
我要護的人,哪怕我自己頭破血流,也一定要護着。”
“今天的事,確實是我過於激動了,但是我有我的理由。
既然拿了人家好處,就應該好好對人家。
我不奢求家裏其他人把她當做家人看待,但是起碼當個人。”
“兩歲開始帶弟弟妹妹,三歲開始洗衣服,五歲劈柴做飯……”
“或許你們見多識廣,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是,我的親妹妹,以後不需要這麼辛苦。”
“今天的事,希望您代我向奶奶說聲抱歉,但是家裏在發生這樣的情況,我說去村長家不是鬧着玩的。”
白舀話音剛落,一個木碗對着她的腦門砸過來,她不閃不躲,任那碗砸到腦袋上。
碰的一聲響,白舀覺得眼前黑了一下,舌尖舔了舔掉牙的牙齦,低下頭,眼裏是翻涌的戾氣。
白老爺子也蒙了,之前他也像白舀扔過一次東西,但是小丫頭都躲開了,這次……
想想那些玄乎的往事,他心理有些慌張,但終究還是怒火更勝一籌。
“好一個頭破血流也要護着!好!很好!
你覺得她苦,那以後她的活兒都你來做好了!
白舀,看來之前真的是太慣你了,讓你忘了你是個賠錢丫頭的事實。”
“你覺得她苦?哈!要不是因爲你不幹活,她會過得那麼苦?”
“這一切說來,都是因爲你!他替你做了你該做的活兒!”
“行了!以後再敢頂撞長輩,家法處置!滾!”
白爺爺一頓怒吼,這丫頭說了一堆,不過就像說他忘恩負義,說他苛待孫女。
呵!他就讓她看看,什麼是苛待。
白舀看着腳邊的木碗,擡腳一踢,那木碗碰的撞到木桌上。
不看白老爺子再次升起怒氣的臉,打開門,無視一言難盡的衆人,直接回了屋子。
陳煙看見了白舀腦袋上哪腫起的大包,心跳都差點停了,扭頭看自己的丈夫,誰知他臉上卻是滿滿的黑鐵不成鋼。
咬了咬牙,什麼也不管了,就往白舀屋裏去。
白安然躊躇了幾下,小心的看了看奶奶,也跟了上去。
白雙文和白忻對視一眼,互相一笑。
“老大,回去好好管管你閨女!”
白奶奶依舊沒有消火,逮住自己大兒子就開始教訓。
白輝默默地應聲。
堂屋和白舀的屋子中間隔這好幾間房,所以裏面發生了爭執,白怡佳並沒有聽見,但是光在院子裏的那些,她都能猜到一些。
心裏隱隱的擔憂,但是又不住地自我安慰,憑她在家裏的受寵程度,應該沒什麼大事。
房門打開,屋子裏沒有燈,她沒看見白舀的臉,只覺得這人周身氣息有點奇怪,小心的問:“姐……你沒事吧?”
白舀看了下這個瘦弱的姑娘,白老爺子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那就是這個女孩,確實幹了屬於原主的活。
不,不止原主的,是這個家裏所有女孩的。
她輕笑道:“你要是不存在,該多好啊!”
白怡佳臉一白,心裏的擔憂化作泡沫,良久,低聲道:“對不起,我……”
白舀沒在意,摸黑上了牀,突然,肚子叫了聲。
“……你喫飯了嗎?”
白怡佳:“沒……”
白舀:“刺繡學的還好吧?”
白怡佳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師傅說天賦還是差了點……”
白舀:“天賦差?那就多努力。”
說完,扯上被子,“快睡覺。”
白怡佳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姐……你不想去學嗎?”
白舀輕笑:“怎麼?我去學,你就把名額讓給我?”
白怡佳臉更白了,心裏一片冰涼,遲遲沒有說話。
“就算你給我,我也不要,你真以爲,你把名額給我,那秀才娘子就真的手握爲徒弟了?
行了行了,趕緊睡吧。”
“大寶!!”
白怡佳正打算躺下的時候,白母匆匆而來,點亮了屋子裏一般只當做擺設的油燈,拿着來到白舀面前。
把還在被窩裏面的人挖出來,仔仔細細的看着她的眉頭,左眉頭拿出起了一個鵪鶉蛋大小的包。
看着那青紫的包,白母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抽的疼,沒忍住,一個巴掌趴在白舀後背上,“你是不是傻啊!你就不會躲嗎?!”
白舀沒說話,白怡佳也趁着月色,看清了那疙瘩,心裏一陣驚駭,這些都是爲了自己嗎?
沒有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那疙瘩,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但是啪的一聲,自己的手被拍開!
“滾開!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