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眨眨眼,還有幾滴酒液自纖長的睫毛垂落至她的鼻尖。她數次回想香檳觸碰到肌膚時的觸覺,才能讓自己清醒的接受自己被潑了一身的事實。
她盯着面前的李榮盛,第一反應是:他沒病吧?四十歲的大男人,公司的董事長竟然在這種場合潑自己一身酒泄憤。
可他顯然沒事。李榮盛衣冠楚楚,手腕還維持着傾斜的角度。
楚秋轉頭看着離去的賓客,確認了會場只剩自己人,顯然李榮盛就在等這一刻泄憤呢。
也還行,沒在外人面前丟臉。
“李總,您手滑了?”楚秋用那纖長白嫩得手抹掉額頭的水痕,淺笑着問。
“是啊,不過也好。”李榮盛猛地將那水杯摔到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嚇得遠處的女員工身子一顫,她們從未見那草包有如此威嚴的模樣。李榮盛繼續說道:“好讓你清醒清醒。”
“我怎的不清醒了呢?”楚秋將被酒淋溼的碎髮整齊地梳理到腦後,露出圓潤精美的額頭,她微笑着問。
“你和那些合作商聊的那麼開心,有把我放在眼裏嗎?你清楚自己現在的位置嗎,嗯?”李榮盛再無矜持,咬牙切齒地問。
楚秋環顧四周,用眼神安撫那些驚懼地下屬。而後,她俯身用手一塊塊撿起地下的玻璃杯碎片,淡淡地說:“嗯,我清楚。”
楚秋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現在能做的只有忍耐。
“趙總的錢進來了,職業經理人也足夠專業。楚總,我勸你收斂收斂,不然,我就算是做光桿司令,也不讓你得逞。”李榮盛說這句話的時候,環顧四周,頗有魚死網破的意味。
楚秋閉眼,嚥了口氣,說道:“哪的話。這公司一直姓李,您做不了光桿司令。”
“算你識相。”李榮盛重重地哼了一聲,向出口走去。
其他員工還因震懾而一動不動,應成宇已經箭步奔到楚秋身邊,當他察覺到李榮盛的不對勁時不曾想這人竟卑鄙至此。現在她看着蹲在地上溼淋淋的楚秋恨不得一切都不顧了狂揍李榮盛幾拳。
“楚——”他悔恨的同時眼中溢滿心疼,剛要叫出聲,楚秋就斜眸示意他安靜。
楚秋輕聲擺着口型:追上去。
應成宇攥緊拳頭,他還想說些什麼。楚秋卻一動不動,她壓低聲音,道:“戲要做全套。”
應成宇極其爲難的閉眼,而後起身向着李榮盛的方向追了過去。
“楚總,您...沒事吧。”市場部經理顫巍巍問。
“我沒事,一會借個吹風機弄乾就好了。”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楚秋斜睨着,語重心長道:“我暫時沒辦法保護你們。不要做無謂的逞強,李總現在不好對付。能忍則忍,懂嗎?”
衆人點點頭。
“行了,都回家吧。大部分都有家室,別在這跟我一起耗了。”
等衆人都走了,楚秋抱了抱肩,出了會場。別說,大冬天的被這麼一澆,還真點冷。
迎面來一陣風,楚秋打了個哆嗦,下一秒是厚重的西服外套搭在在了自己的肩上。
“楚秋?你怎麼了?”是孟偉魄。
“...你還沒走啊。”楚秋緊了緊西服外套,但自覺的離開孟偉魄的懷。人都走了她也不裝模,她忿忿地說:“李榮盛潑的。”
“他tm的瘋了吧?敢潑你?!”孟偉魄聽了都要跳起來了。
“他有什麼不敢的?趙萬金撐腰,再加上職業經理人,還拿我員工威脅我...潑了就潑了吧。”
“楚秋...我。”孟偉魄欲言又止。
楚秋擡眼注視着孟偉魄,她此時確實無助,而且四下無人。她問道:“孟總,咱們把話說清楚吧,幫我,你想要什麼好處?”
“小秋...逐利是商人的天性。我雖然繼承了家業,但我爸仍然是一手遮天。如今趙萬金攪局,他是斷然不會爲了你們這麼個小公司,冒着和趙氏重工作對的風險幫我的。”
“嗯,然後呢。”
“所以我只能動用我私人資產,可那些一時半會也無法變現。所以我打算激我爸一把...你和我結婚吧,這樣我能快速動用公司流水,就能...。”
“停!太離譜了,還是算了。”
結婚?!這已經超出楚秋接受的範圍了。楚秋不容置疑地盯着他,孟偉魄也理虧,他暗淡地不再繼續說下去。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孟偉魄一下就猜到來者是誰,他蹙眉,可此時楚秋心力憔悴,他明白自己不是能撫慰楚秋難過的人。
楚秋打發走了孟偉魄,這下真的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她疲憊地撥通了安清晏的電話,順着牆癱坐在地上。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因爲那邊的安清晏一直在等,他輕揚着說:“喂,結束了嗎?”
“嗯,清晏。接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