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一以法相爲根基,施展而出的神霄雷法近乎脫胎換骨,又經多年沉澱,煌煌雷道剛勐大氣,附着於那手掌之間,結成連綿道印,頻頻轟出。
“彭!”、“彭!”...
他的面容冷澹,帶着濃郁的殺氣,手中術法神通從未留手,直往沉浮屠轟殺而去。
按道理講,沉浮屠剛入法相,正是最爲虛弱之時,即使身懷正宗傳承,可也不應是張守一這等人物敵手。
但,面對那近乎叫人心中蒙上一層陰影,足以令心肺驟停的恐怖雷法,他卻並沒有顯得不可力敵。
其中緣由,便是懸於他面門之前的一道玄黑玉罩。
此乃是羅浮峯主沉奕親自授予,爲其早年祭煉的珍貴道兵,還是護道之物,等閒真君莫說將其轟開裂紋,就是稍稍撼動一二,都絕非易事。
在這種情況下,張守一五指一捏,拳掌之印如雨落,就如錘鍊鋼鐵般,在這道兵玉罩上留下了無數深刻痕跡,差點將其撼動。
可終究,還是沒有將其砸裂。
其實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極爲不易了。
若想再進一步...
以張守一目前的雷法造詣,恐有勉強。
但這紫衣道者顯然不欲就此停手。
此刻,張守一玉冠下發絲飛揚狂舞,背後法相顯化凝實,目光凝重的盯着那玄玉罩子瞅了半晌,隨即輕嗤了下:
“好寶貝。”
“當真家底渾厚...”
沉浮屠催動沉奕傳下的道兵,看着張守一頓住身影,感受到了方纔那排山倒海,如同天威般的雷術,也知其手段強橫,於是忍不住道:
“張道兄,我知你心中不忿,畢竟八百年風霜擱誰身上,都難消弭,故此方纔師弟所言,仍舊有效。”
“眼下你鬥也鬥了,氣也泄了,不知可否劃出道來,就此罷手?”
“往後浮屠見到道兄,定會繞道而走,絕不再與道兄生出糾葛!”
深吸一口氣,對於張守一的實力,沉浮屠大概心中有了底。
那,絕非是他現在可以惹得起的!
即使有玄玉罩護持命門,不叫那雷法侵入臟腑,但以沉浮屠的眼界,如何能看不出張守一這一身雷道功底,早已登峯造極,超凡入聖!
再加上那上乘法相,二者結合,沉浮屠初步踏入真君境的意氣風發,一時間在這種如淵差距之中,頓時散去了大半。
可令他不知的是。
越是看到這幅模樣,張守一心裏的那團火,就燃燒得越發濃郁。
紫霄一脈的十二上真,眼下只能看見他咄咄逼人的模樣,但卻不可能曉得,那當年留下的苦楚,叫張守一到底記得是多麼刻骨銘心。
“欺人太甚啊...”
此刻,他那一雙泛着紫意的眸子,透過玄玉罩的本質,看到了方纔自己留下的縱橫三百六十九道神通痕跡。
這些神通殘存的雷法波紋,未曾消弭殆盡,或淺或深,看似沒有什麼關聯。
但...那卻是他有意留下的。
道兵雖能護持命門,可也絕非沒有破綻。
就比如...
眼下!
可接下來,張守一便要叫堂上諸君看見,他這八百年來的苦苦修持...
到底配不配得上,今日這一聲真君!
彭!
蒼勁有力的大手印橫空而起,散發寂滅氣息的法相虛影涵蓋其中,生生滅滅,與那殘存在玄玉罩上的數百道雷光形成呼應。
片刻後,充斥着毀滅波動的雷道術法,鋪天蓋地襲來,叫所有人都未料到!
“好恐怖的氣息...”
玄霄真君面色微變。
這結合法相的雷道神通,竟叫他都感受到了些許威脅。
更莫說是...
初入法相的沉浮屠了!
“停下!”
沉奕目光收縮,與曲悠一併站起身子。
二人同時駕馭澎湃法力,就欲出手!
但法相真君即使再快。
在同等的情況下,有心算無心,他們也不可能快得過張守一!
卡察!
清晰的裂紋,從玄玉罩表面無形裂開,之前張守一處心積慮留下的暗手,與這最後一式雷印結合,陰陽並濟,卻是將將好!
只在一瞬,便破開了沉浮屠的龜殼!
他本來就知道,若是普通的手法,恐怕根本無法傷到沉浮屠,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爲了此刻鋪墊。
要的,就是一擊斃命!
一剎那,雲霧消散,就連這紫霄殿內形成的一方小天地,都隱約有了震動!
而季秋三人,也恰巧踏入進來。
擡眸一眼,就見得了這等場面。
張守一的手掌,按在了沉浮屠的胸膛,疊了數百層的雷光掌印,甚至將沉浮屠衣袍底下的青芒甲胃,都給生生的轟出了凹陷。
但...卻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青木神甲!”
張道罡伴於季秋身側,眼神銳利,一眼就看出了沉浮屠穿着的寶具,到底是何底細,於是不由驚呼出聲:
“剛剛破開的是玄玉寶罩,裏面內搭的是青木神甲,兩道護持命門的道兵!”
“沉奕和曲悠好大的手筆!”
這可是羅浮峯壓箱底的玩意兒!
爲了這鬥法,竟然捨得下此血本,全給沉浮屠備了起來,這可真是...
他的眼神複雜,不過望向那被青木神甲反噬,手臂都隱約有了些顫抖的紫衣道者時,目光還是有些震驚。
張道罡本來覺得這同姓本家,確實是一個好苗子,不枉費他當年看在邵陽真人面上,出了一次手。
但卻沒有想到,他竟能如此精彩絕豔!
一場鬥法,連破兩手道兵,雖也有掌控之人尚不嫺熟的因素夾雜,但卻不能忽視了他本身對於神通的強大造詣!
那暗含毀滅道韻的雷法,若能再度精進,怕將不遜於他手中之劍了!
後生可畏!
要保住他!
在見到沉奕曲悠入局插手,電光火石間,這是張道罡腦海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青木神甲之所以是道兵,除卻護道強橫,水火不避,百邪難侵外,還有一道鍛造之時附加的獨特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