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諸界御靈師 >第17章 逆命劉邦,斬盡殺絕
    這一刻,赤袍男子是真的不計較這些,哪怕他其實心中早就對齊王韓信有了芥蒂。

    可這比之項羽之死,簡直就是無足輕重。

    那烏江之前持刀立的身影,曾是他最大的夢魘。

    楚國將門之後,生而神勇無雙,力能扛鼎,身旁自有名將環繞,早有叔父打好基礎,出道正逢王朝末世。

    似乎一切早已註定,霸王合該是這個時代最閃耀的星辰,踐行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讖言,順理成章的成爲新的天下之主。

    反觀他呢,出生平平,文不成武不就,身旁不過一屠狗匠,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雖然比項羽早生二十餘載,卻正是大秦鼎盛之時。

    兩種環境下的二人,性情也截然不同。

    同看始皇出遊,他只能發出羨慕的大丈夫當如是之感嘆,而項羽,卻可自信滿滿的道一句“彼可取而代之”。

    如果不是陳勝吳廣的一句。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這個大秦亭長,也許就該渾渾噩噩的過此一生,而霸王,無論有無陳勝吳廣,都會在始皇死後,合適時機,揭竿而起。

    屆時,他大抵該是喜迎王師,從大秦亭長,變爲大楚亭長,反正無論何朝何代,都離不開他們這些根植當地的吏。

    但天下沒有假如。

    他就是聽到了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就是生起了雄心。

    他怒斬白蛇,哦,是一條即將蛻變爲龍的白蛇,說是白龍,並無不可。

    正是此舉,被認爲真龍唯有真龍殺,被認爲天命加身,聚攏了磅礴氣運

    而後,他以赤帝之子爲名,聚集義軍。

    他走出了沛縣,看到了九州。

    正是因爲他走出了沛縣,他才知道,一個屠狗匠也能有上將之才,一個沛縣功曹,也可調度百萬糧草,決議百城政務。

    原來,王侯將相,真的無種,原來,真有金鱗化龍,只是時機未至。

    他先入關中,他聚攏賢才,兵仙韓信,謀聖張良,他的身邊,也有了名臣良將,他自己就是名正言順的關中王,無需將門之後,他就是初代之王。

    他雖然沒有在正年華適逢王朝末世,但他也等到了這一時間。

    前半生的平淡,是因爲還不到他的時候,如今,他的時候到了,這個時代,每個時代,從沒有既定的主角,既如此,那主角爲何不能是他?

    大鵬一日同風起,時來天地皆同力。

    當他一步步行到如今,他才恍然若覺。

    他不僅從仰望星辰,做到了與那奪目星辰一般的霸王楚河漢界,以爭天下的漢王。

    他甚至還做到了兵臨烏江,逼殺項羽!

    他不是天生註定的霸王項羽。

    但他是逆命而來,窮極一切手段,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後的漢王劉邦。

    “拿酒來!”

    這一刻,赤袍招展,劉邦起身,他不想再去做什麼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穩重漢王,他只想在此刻做回那個當初在沛縣無憂的亭長。

    小人得志又何妨,他從不以君子自居。

    軍中飲酒是大忌。

    可若是那個飲酒之人是漢王,那就沒問題了。

    很快,一罈美酒就呈了上來,劉邦手持酒碗,看向遠方。

    謀聖張良,踏空而臨烏江之上,七十萬軍衆,令行禁止,停下腳步。

    張良緩緩開口,說的,卻是他的意志。

    “楚王!”

    張良負手而立,聲傳四野,百里回聲。

    “我大漢國運已然於垓下之圍後,便徹底吞西楚氣運,潛龍昇天,王朝之實已定。

    王上早知你唯一生路在乎烏江,旨意直達長江龍君水府所在,敕令長江龍君,引烏江之水倒回長江。

    長江龍君,乃地邸之最貴,五嶽四瀆之一,可爲正神表率,他承王上之位,便是天下地邸共承。

    人道國運,地邸歸順,加之陛下承襲天命,天地人三合,你已再無機會。

    此刻跪地降漢,王上願封你爲漢候,仍掌楚地。”

    “哈哈哈哈!”

    孤騎最先的項羽忍不住笑出了聲:“張子房,本王其實一直很敬佩你。

    敬佩你之本領,敬佩你當年博浪沙刺始皇的勇氣。

    可如今看來,你當不起本王的敬佩。

    你在裝什麼傻?一本正經的,在替他說一些無人會信的話。

    那劉邦,你不知道他的性子?

    本王降漢,且不說他根本不是想讓本王降漢,不過是故作大度。

    若是本王真的降了,你怎麼不去問問他,他還能睡得着覺嗎?

    怕不是每日茶飯不思,就想着如何找個由頭,殺了本王吧!”

    霸王只覺好笑,在七十萬軍前被斥故作大度的劉邦,也在笑。

    項羽太懂他了,就像他懂項羽因生而貴胄的自負一般,項羽也懂他因不敢行差踏錯衍生的謹小慎微。

    霸王降漢,其實好處很多,不僅是他的大度,單單是霸王那傳奇的半生經歷,那註定載入史冊的千古名聲,都會部分加持於他身上,更顯其得位其正,天命所歸。

    霸王都認他劉邦爲帝,天下何人不服?

    但劉邦不要這份壓服傳奇的千古名聲

    因爲他,輸不起。

    “這就是我們更本質的區別啊。

    項羽,你輸得起,因爲你天生就有資本去輸。

    這些資本,夠你輸十次,百次。”

    劉邦心中感嘆:“可越是這樣,你反倒越沒輸過。

    而我劉邦,輸不起,就是因爲輸不起。

    我每一次都留着最後一手,最後一點家底,留着東山再起。

    我輸了百次,千次,卻次次都能死灰復燃。

    可結果呢,你一次大敗,輸的如今孤家寡人,而我,只贏一次,就一次大勝,便足以定鼎天下。

    本王不會學你,不會給自己輸的機會,我劉邦,就是輸不起。

    但輸不起的人,才能贏到最後。

    也許斬盡殺絕,千古之後,還是會有人說,你項羽纔是真英雄,而我劉邦,不過是僥倖勝之。

    呵,他們說的對啊,我自己都認爲,能勝你,是僥倖,我不可能再復刻這份僥倖,那我又怎麼會再給你一次機會呢?

    項羽,待你死後,本王定至你墳前,與你把酒言歡。

    但今日。”

    劉邦起身,將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喝出聲:“傳我軍令,楚王項羽,不願歸降,本王不勉之。

    以往懸賞,依舊有效,提楚王項羽頭顱來者,封萬戶侯,賞萬金,再追加之,凡能斬最後二十六騎者,食邑五百戶,賞百金,凡能除霸王四肢者,食邑三千戶,封侯爵賞千金。”

    一瞬之間,漢軍躁動,氣血翻涌。

    一位項羽,象徵五尊侯位,其中還有一個萬戶侯。

    二十六騎,也皆可得爵位。

    誰不知,今日一戰,必將載入史冊,再加之封侯之賞,後輩蒙蔭。

    七十萬衆,無論爲名爲利,誰不爭先恐後?

    斬盡殺絕?

    這一刻,漢軍恨不得將霸王與身後二十六騎,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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