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江離的遠不止一人。
但東島江離，便只此一位。
“江離？！”
劉豐載看着眼前少年惡劣的笑容，不由的有些驚愕：“你居然還敢入京都？！”
“我爲什麼不敢入京都呢？”
江離擺弄着手中紫雷刀，悠然說道：“總不能讓你們這種人在背後嚼舌根，而什麼都不做吧。”
“我嚼什麼舌根，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此事本可以壓下，你父子二人，卻偏偏要殺降而引東洋責難。
一旦開戰，即便他們沒有底蘊攻入九州，可到時候，東海海域，有把握對抗數以百計的鋼鐵戰艦嗎？
在朝廷沒有鑄造出同樣用以對抗的鋼鐵戰艦之前，在海上與新術對抗，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畢竟是讀書人，劉豐載揪住江心剛的錯漏，死不鬆口。
江離卻是哂笑一聲，搖了搖頭：“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希望渺茫，無謂之舉。
打都沒打，你就敢說沒有希望。
我告訴你，在面對第一艘鐵甲戰艦的時候，在紙面上看，我東島也沒有任何希望。
結果呢？
我東島大勝！
如果不是我東島大勝，還有你這種蒼蠅，在這裏點評誰錯誰對？
裝你都會裝的悲痛萬分吧。”
“你敢罵我是蒼蠅！”
劉豐載氣的本就通紅的臉開始仿若滴血：“粗鄙，粗鄙不堪！！”
就連在場的人都覺得，這麼罵似乎是有些不對。
“罵的就是你，動搖人心，猶如蒼蠅低語。”
江離嗤笑一聲。
“戰士戰死了的時候，蒼蠅們所首先發現的，是他的缺點和傷痕，嘬着，營營地叫着，以爲得意，以爲比死了的戰士更英雄。
但是戰士已經戰死了，不再來揮去他們。於是乎蒼蠅們即更其營營地叫，自以爲倒是不朽的聲音，因爲它們的完全，遠在戰士之上。
的確的，誰也沒有發見過蒼蠅們的缺點和創傷。
然而，有缺點的戰士終竟是戰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竟不過是蒼蠅。
只談殺降之弊端，不談大勝之豪情，這就是你像蒼蠅的地方。
聽懂了嗎，劉蒼蠅？”
這一席話，振聾發聵，讓在場的人皆是悚然一驚。
是啊，他們差點就被劉豐載用詭辯給誤導了，這麼做或許是錯的，但沒有人是完美的，抵抗東洋之事，江心剛就是當之無愧的戰士，英雄。
“好！”
被江離護在身後的張仲夏握緊拳頭，猛地一揮：“江兄不愧是實庵先生稱讚的九州少年之表，如今一見，當真是名副其實。
這一番話，雖然沒有經義在其中，卻同樣讓人心神搖曳。
當真是恨不得早與江兄相識！”
“此言，已然近乎微言大義與錦繡文章之間。”
坐在角落沒有發聲的陳實庵都爲之震撼。
靈文之路有兩條，一是微言大義，二是錦繡文章。
他欲要改良靈文之路，是從文字本身上改良。
就算是靈文被簡化，也同樣只有這兩條路線可以走。
他本以爲，想要用簡化的靈文寫出的微言大義和錦繡文章還要很久。
但沒想到，今天江離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那他僅憑這番話，就可以昇華本命字之品級。
哪怕本命字與這番話無關，也可以凝練一門上品靈文道法。
撿到寶了撿到寶了，沒想到誤打誤撞之下，這小子，居然還是簡化靈文之路的天才。
但此事不能被旁人知曉。
簡化之靈文若能微言大義，錦繡文章，那就是徹底動搖了聖人經義的唯一地位了，這是最後的目標。
一蹴而就會引來雷霆之擊，在此之前，我還是得按照設想之中，一步一步來走簡化靈文之路，拉攏部分，打擊部分，確保能夠走下去。
所幸，以這劉豐載的眼界，應當看不出來其中可怖。”
想到這裏，陳實庵微微安心一些。
而那些想明白了的百姓們也是紛紛開口，議論紛紛。
“我等方纔差點被誤導了，還是江少島主厲害，一番話直接給我點醒了。”
“就是就是，比這什麼禮部侍郎的侄子可強太多了，只會在這裏說他人之不足。”
“不僅是說的有道理，本事也強的很，你沒看出來嗎，這位劉豐載的修爲其實是在江少島主之上的。
可是他愣是被江少島主找到了機會，在其吟誦靈文之前，攻到了身前。
簡直就是酒囊飯袋，白喫那麼多資源了。”
“住口！”
如陳實庵所想，雖然劉豐載修靈文一道，但他根本不知道江離的話是何等的劃時代。
他反而是引開話題，不然一旦這件事流傳廣了，他的劉蒼蠅名號就真的摘不掉了。
“你們這羣人，無非就是坐在此處，你們要是生在東海之畔，就會知曉鋼鐵戰艦的威懾！
到時候，誰爲東海的百姓負責？”
劉豐載這已經是徹底的不講道理，站在道德的層面上綁架了。
可江離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冠冕堂皇。”
江離嗤笑一聲：“且不說那東洋敢不敢與大慶發生國戰。
可我告訴你，我家老爹說了，如果東洋人真的敢動用鋼鐵戰艦，他願意引動天劫。
輕者沉鋼鐵戰艦數十，重則踏上東洋國土，滅東洋百萬。
那我且問問你，你叔叔願意這麼做嗎？
能夠官至禮部侍郎，手中總是有劫境文章在的吧？
你能代表你的叔叔，讓他也許下這樣的承諾嗎？”
劉豐載沒有說話，他也不敢說話了。
大慶的高端戰力，從來不在少數，如果不是劫境的限制，雲海彼端的新術源頭他們不清楚，碾死個東洋，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問題是，誰敢去死呢？
江心剛敢死，那是他的事情。
他要是敢替他叔叔做這個決定，回去就得被他叔叔抽死。
“家父敢死，那他便可如此行事。”
江離不屑的給這件事蓋棺定論。
“誰負責你都不會去負責，你就只會在這裏長篇大論。
劉豐載，我告訴你，我老爹不是死去的戰士，他還活着，我也還活着。
既然如此，那你這種蒼蠅叫的時候，最好還是注意點。
把你的喪氣話收一收，喝彩的表情演一演。
如若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