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來,周子瑜只是在牌匾之下,愣神了剎那,便再度前行。
跨過大門,纔算是真正的踏入了京都學院。
而京都學院,能稱爲天下第一學院,可不是無的放矢。
其單單是佔地,就有五千餘畝。
那掛着京都學院牌匾的大門,是京都學院的西門。
從此處到周子瑜所要演講的京都學院禮堂,卻還有一段距離。
一行人過西門,向東行十步,便見一道三孔圓券石拱橋,橋下清水流淌,是來自京都西山發源的萬泉河,萬泉河水就是京都聞名天下的未名湖上游,而這條支流將向南流向勺園。
穿過橋,經過華表,登上丹墀。
京都學院用以辦公的宏偉大樓,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自京都學院西門而入,過長橋,經華表,登丹墀,這可是京都學院迎賓最高的禮遇了。
不過周師,當的起這個禮遇。”
不知何時,江離與陳實庵兩人,悄然出現在了隊伍的最後。
今日畢竟是周師的就職儀式,陳實庵作爲弟子,豈有不來的道理。
居於宏偉大樓的京都學院禮堂,可是足足坐的下近萬人。
刨去那些已然早早歸家的學子,剩下近乎所有京都學院的學生,都在等着周師的到來。
這不,甫一推開門,就有學生興奮的大喊,傳遍整個二樓:“周校長來了,周校長來了。”
一時之間,門後的世界之中,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傳遞出一道又一道聲浪。
這就是可爲天下師的周師風範。
“周師來了?
在何處!”
“聽到周師要來京都學院任職,我甚至推遲了回家的日,就是爲了一睹周師的風采。”
“京都學院有周師在,必然能重振昔日威名!”
“有勞諸位學子久候了。”
周子瑜也沒有對着這些還沒有從京都學院畢業,仍算是布衣而非官身的學子們擺架子,分開人流,不住的左右拱手,笑意再度掛在臉上。
徑直走到禮堂中央的臺子之前,卻不是周師先上臺,而是他的弟子,國子監祭酒範藏器先行走上臺去。
而後,緩聲開口,因其動用靈力,再加之小禮堂之內的京都學院學子們,都身具修爲,卻都能做到盡收耳中。
“諸君,還有京都學院的學子們。
早在數日之前,奉帝與帝后之命,吏部就已然寫好了任命周師爲京都學院院長的任命書。
而今日,便是這任命書正式生效之時!
下面就讓周師,發表自己的就職演講吧。”
“好!”
臺下烏泱泱的學子們,熱烈的鼓起手來,拍掌之聲連成一片,那些觀禮的能人異士,達官貴人們,也跟着附和。
周子瑜緩緩上臺,範藏器躬身將手中的任命書遞給了周子瑜。
那早就蓄勢待發的相機,趕忙拍下。
周子瑜含笑接過任命書,而後轉過身去,收斂笑容,不去管那達官顯貴,只是對着臺下泱泱學子,緩聲開口:“諸君。
十年前,京都學院院長還是嚴院長之時,我尚爲國子監祭酒,彼時我便多爲京都學院出力。
士別三日,刮目相見,況時閱十載,諸君較昔當爲長足之進步矣。我今日任京都學院院長,請以三事爲諸君告。”
周子瑜的聲音,緩慢而有沉定,臺下的學子只覺得猶如晨鐘暮鼓,讓人一震,開始清醒。
但錢逸古,陳實庵,辜立誠,卻是神情一動,察覺了什麼。
江離也是眉頭一動,卻察覺出類似惑心咒,卻遠比惑心咒正大光明的味道來。
如果說惑心咒是蠱惑,那周子瑜的聲音,則更像是。
教化!
“其一。
抱定宗旨。
諸君來此求學,必有一定宗旨,須知宗旨,正大與否,必先知學院之性質。學院者,研究高深學問之者也。”
周子瑜的話語至此,依舊平淡,可在這平淡之中,他方纔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居然開始凝聚,在他的身後顯現。
“現在外面常常有人指責京都學院之腐敗。
我想,是因爲來此求學者,都抱有當官發財的思想,以此爲捷徑。
因爲一心要做官,一心想發財。所以,從不問先生之學問深淺,唯問先生官職的大小,官階大的,就特別受歡迎,這大概是爲了方便畢業時有人提攜吧。”
說這句話時,周子瑜在笑,可這笑,不是調笑,是怒其不爭的苦笑,無奈之笑。
但很快,這笑容,就化作了堅定。
“我想說的是,諸君來京都學院求學,三年或四年,時間不謂不多。
如能愛惜光陰,孜孜求學,則其造詣定然會很高、很深。諸君來京都學院求學的宗旨是做官發財,那這個宗旨就錯了,求學的路,就必然走偏了。”
言之此處,周子瑜的聲音逐漸高昂,逐漸尖銳。
他望向每一個學子,彷彿在與他們對視一般,質問道:“平時冶遊,考試來了,纔去翻讀講義,不問學問之有無,唯爭分數之多寡。
考試結束,書籍,束之高閣,毫不過問,潦草塞責。
文憑到手,即可以此活動於社會,光陰虛度,學問毫無。
這是自誤啊,這與到京都學院求學的真正宗旨,是大相背馳的!”
與周子瑜對視的每一個學子,都只覺心中一突,但凡有過這種虛度光陰之舉的人,皆覺羞愧萬分。
但卻也正是這個時候,周子瑜的聲音反倒低了下來,他要的不是尖銳,而是在發人深省之後,告訴他們正確的做法。
“諸君,在這個時候,如果不打好基礎,勤奮求學,若萬一爲生計所迫,做了先生,則一定會耽誤學生哪;若進入朝堂,則一定會耽誤國家呀。
這是耽誤別人,誤人誤己。
所以,宗旨不可以不正大,這是我希望於諸君者之一。”
所說有三,至此爲一,周子瑜一夜深思的文章,初露端倪,卻在他的身後,凝聚出一片金色雄文。
“師道文章!”
陳實庵深吸一口氣:“周師入聖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