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庵看不到東島之景色,江心剛也不會真的不識趣道調笑這位大監爲何只有九指。
在流言風語之中,陳實庵最終聽到的,也只是江心剛的狂悖之語,與那位大監的一時語塞。
陳實庵猜都能猜得到,江心剛必然是沒有任何動作,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大監把旨意送到他的手上。
不由地,陳實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停下了流言風語的道術。
“看來,終究是我想太多了,”
在編輯部中的衆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周師更是打趣道:“實庵,在想些什麼呢?
老頭子我可還等着你幫我寫風語文章揚名天下呢。”
“周師勿催,這就前去。”
陳實庵打了個哈哈,笑着看向江離訂好的牌匾,滿意的點了點頭:“如今,風語文章,算是有了根了。”
“風語文章,新文之始,那此地,就將是新文之源。
再過很多年之後,這個地方,一定會成爲我大慶的聖地,會有很多新文傳人,前來參觀,紀念這裏,曾經出過的爲他們開路的新文先賢。”
周子瑜笑道:“到時候,說不定老頭子我也能沾光,被後人稍帶着記住呢?”
“新文,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錢逸古負手道:“新文取代舊文,是大勢所趨,是時代之潮流。
任何想要阻擋其的東西,都一定會被擊碎。
屆時,新文就是唯一的光,所有的人,都是新術傳人,那我等自然會被後人記於心中。”
“逸古,你這麼說,可就有些激進咯。”
周子瑜皺眉道:“我很認可新文的存在,但取代這個詞,用的可不好。
新文,也不該成爲唯一的選擇。
靈文之路,是何時誕生,你可知曉?”
“自然知曉。”
錢逸古迴應道:“是在先玄時代,百家爭鳴之時,至聖先師開路所創。”
“百家爭鳴,百家爭鳴。
那是一個如此璀璨的時代。
其中的諸多學說,即便到了如今,都不算過時。”
周子瑜撫掌道:“若無百家之諸子,便是至聖先師,也未必就能開闢出靈文之路。
而便是至聖先師的學問,最開始也並不被完全接納,是吸納了百家之長,才最終被歷代王朝定爲了國學,成爲了所謂的舊文。
思想,只有對撞,才能產生火花。
我之所以請辜立誠來京都學院,就是因此。
在我看來,新文與舊文,不應當是這種決裂的狀態,一味的摒棄,對新文之發展,並沒有好處。
真正的新文,理當是對舊文的揚棄和革新。
例如八股,就是實打實的弊病,所以我們要一步步的將其剔除。
但同時,我們也要看到,舊文一樣是有可取之處的。
就好像即便是在當初百家爭鳴時代脫穎而出的舊文,也一樣是吸納了百家之長,才最終成爲了王道一般。
今日之新文,便是昔日之舊文,不過是再一次的輪迴。
若非舊文當真有足以立身之點,何以支撐我九州大地數千載昌盛?
說到底,九州的根基,依然在靈文,舊文新文,都只是對靈文的解析。”
“周師說的對。”
陳實庵在一旁開口道:“我之所願簡化靈文,其實也是希望給世人另一條路,讓更多的人,能夠踏入靈文的門檻。
至於在踏入門檻之後,他們是探尋新文之前路,還是以之爲踏板,去修舊文之高深,皆無不可。
樹立旗幟,是要求高遠,但行事實,卻不可一味大開殺戒。
八股之弊病必除,可若是真的完全摒棄掉舊文,我之春風得意,守恆的捨生取義,又該如何自處?”
“有此容人之量,纔不愧是京都學院的靈文學長啊。”
周子瑜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有實庵在,京都學院之中,說不定真的可能重現當年百家爭鳴之盛狀。”
“周師謬讚了。”
陳實庵搖了搖頭:“實在是今日所見,讓實庵感觸良多。
無論是新術之夏浮筠,還是舊文之辜立誠,乃至是壽彭兄之靈植道兵,其實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來救國圖強,我們都在走自己的路,而誰也沒有真正的將路走到盡頭,那誰又能說自己更高一籌呢?”
“實庵兄確實已然有了聖人心境,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認爲,實庵兄的新文之路,一定是唯一能夠救國圖強之路。”
錢逸古看着陳實庵,眼中光芒璀璨:“不過說起靈植道兵之事,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連着周師聖道凝聚,風語文章編輯部成立,也將靈植道兵,落實第一步。”
“自然是求之不得。”
劉壽彭笑呵呵的開口,然後看向了江離:“就是不知道,江離小友是否願意借用一下那日的紫色葫蘆了。”
“這有何不可。”
江離取出紫色葫蘆,卻沒有直接交給劉壽彭,而是笑道:“但就我看來,最適合戰場廝殺的道兵,卻非我那用以收納的紫色葫蘆。”
“收納之道兵,長於應付諸多突發事件,功能繁多,確實是不大適合戰場正面廝殺。”
劉壽彭搖頭道:“可問題是,我們難不成還有的選擇嗎?”
“爲何不能有別的選擇?”
江離微微一笑,將紫色葫蘆指向庭院之中:“風語文章編輯部既然成立了,那我也送上一份賀禮。”
衆人看向他指的方向,卻見一株葫蘆藤,自葫蘆之中竄出,隨着一聲巨響,紮根在了地面之中。
在那葫蘆藤上,赤橙黃綠青藍六色葫蘆,在葫蘆藤上招搖,靈光迸發。
“力大無窮,法天象地。
天視地聽,耳聰目明。
金剛不壞,銅頭鐵臂。
剛陽烈焰,口吐霹靂。
氣吞山河,驚濤駭浪。
來時無影,去時無蹤。”
江離一一細數而過,而後笑眯眯的看向劉壽彭:“壽彭先生,你認爲何物,最適合培育道兵呢?
還是說,都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