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又有點怪怪的。
安年生怕兩人吵起來,連忙開口:
“炎爺爺,你先養身體好不好?我買了水果,你想喫什麼?我給你削。”
說着,她就要起身去拿水果。
炎鎮天開口打斷:
“不用,我現在就要聽到確信答案。小年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語氣強勢,透着幾分命令。
安年身子僵住,知道現在不該惹炎爺爺生氣,但……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很低,很小的,小心翼翼說:
“爺爺,我不想騙你,因爲騙你,是對你更大的傷害。我……真的不喜歡炎少,不想再跟炎少訂婚。”
她說的坦然,篤定。
炎少澤看着,臉色黑沉的難堪,十分壓抑不爽。
當初,要嫁給他的是她。
現在,不嫁給他的也是她。
她當他是什麼?
炎鎮天聽出安年話語裏的決絕,堅定,整個人一下又老了十歲。
靠在那裏,沒說話,也沒什麼,無比的低落,空洞。
安年看着炎爺爺的樣子,心裏難受,跪下去,握住爺爺的手。
她的動作,看的炎景深心疼。
伸手,準備牽她。
安年固執的推開,沒有起身,依然望着炎鎮天,認真懇切的說:
“爺爺,不管怎樣,我永遠都是愛你的小年,你也永遠是我敬愛的老人。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對我的恩情,我也會一輩子銘記於心。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一聲一聲,是最誠懇的祈求。
炎景深幽邃的眸子暗了暗,裏面掠過一道複雜的情緒。
他薄脣微動,正要開口——
“你走吧。”
炎鎮天開了口。聲音無比的淡漠,冷涼。
安年小臉兒一顫,詫異的望着炎鎮天:
“爺爺,你······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炎鎮天扭過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太過的黑暗漆邃,緩緩說:
“如果真下定了決心要和少澤解除婚約,那你就走吧。以後,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以後都不要看到她!
決絕的一句話。
安年嚇得臉白,心臟猛地刺痛,快哭出來:
“爺爺,不要,我不要離開你。”
炎鎮天擺手,脫離安年的手,態度冷淡:
“走吧走吧,看着都煩心!”
語氣間,滿是不耐煩。
還有,不容商榷的篤定。
儼然像對待陌生人,曾經的慈祥溫和,不復存在。
安年的心被一刀一刀划着,裏面流出的鮮血,匯聚了全身,凍得她冰涼。
連呼吸,也難受,冰淡起來。
她開口:
“爺爺,我·····”
“咳咳!叫醫生過來,我難受。”
炎鎮天咳嗽了聲,但那做作的樣子,完全只是藉口。
真正的目的,是不想再看到安年。
安年身子狠狠顫了顫,鼻尖兒酸澀,水霧瀰漫眼睛。
炎景深眉宇擰了起來,眸中有明顯的生氣,伸手拉起舒小綿,柔聲道:
“小年,你先出去。”
然後,看向炎少澤,命令:
“你也出去。”
炎少澤面色微沉,九叔這是打算跟爺爺說什麼?
他不想出去,不想給九叔說服爺爺的機會。
安年更不想,她怕出去後,炎爺爺就再也不見她了。
炎景深見他們不動,犀利的視線掃向門口的蘇北,徑直命令:
語氣,是命令的。
蘇北不敢抗拒,連忙走進房間,對炎少澤和安年恭敬的說:
“炎少,安小姐,請別讓我爲難。”
雖是客氣的語氣,但儼然表示着,讓他爲難,他是會動手的。
畢竟,九爺命,不能違!
炎少澤垂着的手緊握,深邃的視線看向炎景深,提醒道:
“九叔,爺爺現在在生病,你最好別刺激爺爺。”
炎景深冷然掀脣:
“我自知分寸。”
炎少澤知道再說無益,何況,他之前已經跟爺爺說過,他相信不管九叔說什麼,爺爺都是站在他那邊的!
他彎身握了握炎鎮天的手,說:
“爺爺,我先出去,一會兒再進來陪你。”
炎鎮天點頭:
“嗯,去吧。”
炎少澤起身,看了眼炎景深,倨傲的邁步走出病房。
周身,都是陰沉。
安年想留下,看着炎景深冷酷的臉以及深邃的眸,心裏也很擔憂。
這個時候他要對炎爺爺說什麼?
兩人會不會又吵起來?
或者,他惹炎爺爺生氣怎麼辦?
炎景深洞悉她的想法,柔聲說道:
“出去吧,這裏有我,不會有事的。”
安年看出他的認真也不好再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深深的望了望不願理她的炎鎮天,難受的走出病房。
蘇北太過了解自家的九爺。
知道他或許要跟老爺說什麼,做什麼,在經過他身邊時,小聲的,擔心的,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建議:
“九爺,一步步來吧,別刺激到老爺。”
不然真有個萬一,九爺自己也會難過的。
炎景深遞給他一個懂的眼神,輕嗯一聲:
“照顧下小年。”
蘇北很想說,安小姐完全是柴鹽不進,很不好照顧!
可現在九爺已經夠費神了,他還是不讓他擔心吧。
“好的,九爺你放心。”
說完,他退出去,拉上病房門。
屋內,很快陷入安靜。
炎景深轉眸,看向牀上的老人。
炎鎮天接收到他的視線,掃他一個白眼,不悅道:
“你也出去,我更不想看到你。”
炎景深優雅笑笑,屈身坐到牀邊,從身上拿出一包香菸打開,遞過去:
“抽嗎?”
“咳咳!”
對於他這突然的一句話語,炎鎮天差點沒被氣死:
“老子現在重病在牀,你還讓我抽菸,想害死我嗎?”
嘴裏罵着,他的手還是伸手去接了。
然,在他的手要碰到煙之時,炎景深修長好看的手卻將煙盒合上,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幽幽道:
“也對,生病期間不宜抽菸。”
好好的一包香菸落進垃圾桶!
炎鎮天氣的鬍子發青:
“你你你……當老子好玩?”
炎景深淡淡一笑,感性的紅脣微啓,吐出話語:
“你拿生命和一輩子不見,威脅小年,不也挺好玩的?”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聽起來輕描淡寫,隨意自然。
但沉穩中透着抹強大的氣場。是在爲安年鳴不平。
炎鎮天面色僵了僵,一口血到胸口:
“要你管?”
炎景深收起了笑容,望着炎鎮天,目光深邃如墨,沉斂認真的道:
“爸,同意小年和少澤解除婚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