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拿起旁邊放着的勺子,故意對着徐鳳年的頭像就是狠狠一挖,然後將勺子送入口中,入口綿軟絲滑,甜香可口,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既然徐鳳年不在,她決定自己就幫他將這個生辰禮物全解決了,於是一勺又一勺下去
徐鳳年和老魁準備騎馬出城,再次遭到守城士兵的阻攔,褚祿山也不在城內,而是奉徐驍命令送徐龍象去了武當。正在無可奈何之際,此時營號聲傳出,徐鳳年瞬間想起寧峨眉,於是匆忙趕往大牢內勸說寧峨眉協助自己出城。寧峨眉是徐龍象的腦殘粉,一聽偶像有危險,立馬放下對徐鳳年的芥蒂,違反軍令強行下令士兵打開城門放徐鳳年和老魁出城。
衆人剛走到陵州成外,陳之豹便騎馬追了出來,徐驍讓其傳話要求寧峨眉和剛從武當山回來的褚祿山留在陵州,並轉告徐鳳年若是決意要去武當,那麼要麼學會殺人,要麼永遠不要再回到北椋。爲了不讓徐鳳年爲難,寧峨眉和褚祿山爽快地答應陳之豹回到陵州城內。
“少年,還需要保鏢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徐鳳年和老魁身後響起。
“你怎麼來了?”徐鳳年一回頭,看到白欣然揹着一個小包雙手交叉抱着站在那裏,徐鳳年很是高興。
“你的小青梅很擔心你,特意去找我幫你呀。”白欣然笑着回道,同時甩手扔給徐鳳年一個東西,“接着,你的生日禮物。本來還準備了一個大蛋糕,結果你沒口福,我就送給姜泥了,反正她替你解決了也一樣。”
徐鳳年右手接過白欣然扔過來的盒子,打開一看,盒子中金黃的錦布上躺着一個打開金屬手鍊,於是拿出手鏈戴在了左手上並扣牢。
“手鍊側面有個按鈕,按下去會射出一枚帶有強烈麻藥的小針,足以讓十匹馬暈倒的量,關鍵時候防身用。”白欣然解釋道。
“謝了。”徐鳳年笑着說道,不知是爲收到禮物而高興,還是爲他和姜泥的關係被挑破而高興。
“她沒軍令怎麼出來的?”老魁問旁邊的徐鳳年。
不帶徐鳳年回答,白欣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天上飛來的。”
“你若是早出現一會兒,我們還能讓陳芝豹留下一匹馬。”老魁表示三人兩馬不好辦。
“我剛看到他們了,其實不用,我飛起來比馬快多了,你們倆騎馬先走,我後面飛着就行。”如非必要,白欣然其實是拒絕騎馬的,騎久了總感覺屁股都像是顛簸成了八瓣,她有時候還挺懷念現代交通工具的便捷舒適。
“她這麼厲害,你怎麼還非得讓我陪你去武當。”老魁不禁問徐鳳年。
“因爲她不會打架。”徐鳳年說完,一馬當先疾馳而去,老魁和白欣然也相繼緊隨其後。
徐鳳年一行人來到武當山,看到武當掌門王重樓和其小師弟洪洗象正站在山門口,怎料徐鳳年一見到洪洗象就跟觸發了開關一樣,上去就一腳將對方踹倒在地,緊接着雙手又一頓連環拳擊。洪洗象則躺在地上捱打卻不敢還手。
老魁和白欣然頓時被這一幕驚呆了,即使是自己指定的下任武當掌門正在被人毆打,王重樓在旁邊也始終淡定的笑着,然後右手從容的捋了一下灰白的鬍鬚,雙手作揖的說道:“老夫武當掌門王重樓,楚先生和這位姑娘一路跋涉辛苦了。”
“白欣然講過王掌門。”白欣然抱拳回禮並自我介紹道。
“見過王掌門,”楚狂奴也回了一禮,又看了看徐鳳年正在毆打的那人,好奇道:“這位是?”
“這位是家師閉關弟子,貧道小師弟洪洗象。”王重樓回道。
“他與你同輩?”楚狂奴對王重樓的回答很是驚訝,一個年輕小夥子能和武當久負盛名的掌門爲同輩,可見天賦之高,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被徐鳳年壓着打卻無還手之力。
“正是,不出意外,也該是武當下任掌門。”王重樓指了指正在捱打的洪洗象繼續補充道。
“洪洗象,你還嫌欠我徐家的不夠多麼?”徐鳳年氣憤的說完,又開始繼續新一輪出拳。在徐鳳年的心裏,洪洗象當年捨棄大姐離開,造成了徐脂虎心中遺憾,現在又摻和入徐龍象的事情中來,自是不可饒恕。
“楚先生和白姑娘遠來是客,小師弟過來打個招呼。”王重樓趁機示意洪洗象。
“楚先生,白姑娘。”然而洪洗象被徐鳳年一手按在地上不得起身,只好躺在地上面向二人雙手作揖打了個招呼。
“哎,好好好。”楚狂奴趕緊迴應,白欣然也跟着回了一禮。
徐鳳年怒氣發泄了大半,雙手將洪洗象一把拉起來,然後說道:“帶我去見他。”
王重樓領着一衆人來到徐龍象安置的木屋前,徐龍象見到哥哥非常高興,徐鳳年也在得知弟弟根骨還在後很是鬆了一口氣,準備帶弟弟回去。這次徐龍象卻拒絕了,因爲徐驍曾對他說如果他回北椋會給徐鳳年帶來麻煩。
王重樓質問徐鳳年:“如果支持小王爺的人對世子動手呢?”
“我接着。”徐鳳年拉着弟弟的手不肯放下。
“如果支持世子的人對小王爺動手呢?”王重樓繼續發問。
“誰敢!”徐鳳年怔地有聲的回道。
“權力之爭什麼事做不出來,你這麼帶他回去,是把小王爺往絕路上推。”王重樓對徐鳳年好言相勸道。
徐鳳年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無無力過,以往引以爲傲的聰明才智此時似乎也捉襟見肘,不足以解決自己當前面對的情況。
王重樓自是體諒他人,於是保證在徐鳳年做決定之前不會傷害徐龍象,並安排衆人在武當暫時住下。
老魁無所事事,徵求徐鳳年的同意後便在武當山四處遊逛去了,徐鳳年則每天苦苦思索着想要找到兩全的答案。
這一日,白欣然看到徐鳳年又坐在竹林中深思,便走過去問道:“想了這麼久,想出什麼結果了嗎?”
“沒有。”徐鳳年語氣很失落。
“你覺得你比你爹徐驍如何?”白欣然準備好好開導開導這個迷途的羔羊。
“目前不如。”徐鳳年看了白欣然一眼,又低下頭不情願的承認道。
“看過史書嗎?自古以來,諸侯分封都是封建王朝最有效的激勵手段,尤其是在國家建立初期,可以極大地激發軍隊的戰鬥了。然而一旦國家穩定,這些不受朝廷直接管制的國中國必然也就成了皇室的頭號眼中刺、肉中骨,必然要除盡才能安心。”白欣然悠悠說道。
“你爹徐驍少年從軍,戎馬半生,因此得封北椋王,大柱國,已是再封無可封。你孃的事蹟我近些時日也多有聽聞,說是當世第一女強人也不爲過,許多男子甚至比之不如。即使和你爹這樣的強強聯手,也未能避免你娘身死的結局。你爹有武功,有謀略,也只能保住你們姐弟幾人,既不能爲你娘報仇,也未能給曾經追隨他的老弱殘兵一個安穩有保障的生活。
再說離陽皇室,他們可以不在意黃蠻兒,儘管他的武學天賦很高,但是一個小小的計謀就能坑死他。何況還是一個不懂城府又有高強武功的人,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一個絕好的人形兵器,哪天不想用了折了就是了。此間世道,若無家族兄弟庇護,你兩個姐姐也便是別人可以任意折辱的對象。
這世界除了那麼幾個武學至高者,其他人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你想過你爹又能護着你們多久嗎?一旦你爹將來不在,他人做了北椋王,你們姐弟便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受到北椋鐵騎全力以赴的保護。無論上位者是你爹的義子還是離陽皇室之人,僅憑你是徐驍親子這個身份,便有理由置你於死地。畢竟死了的北椋王纔是好臣子,而死了的北椋世子才最能讓人放心。
沒有卓越的武功,沒有軍權相護,你拿什麼保護那些你在意的人呢?
從來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罷了。我的家鄉有一句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當你的能力無法匹配上你的權勢地位,便是他人爲刀俎,你爲魚肉之時,屆時你又將如何應對?將自己的人生寄託在他人身上,你便要做好不斷失去的心理準備。
作爲朋友,我自是希望你能活的隨心而爲,肆意灑脫,但你得承認,現實問題並不會因爲個人的逃避而消失不見。”
徐鳳年沉默不語,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深想之後,白欣然的話卻句句皆屬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