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權利的渴望似乎是寫在基因裏的,所以幾乎沒有人拒絕過到手的權利,即使拒絕,也可能是嘴上說說,內心依舊是想要的。

    田殊榮曾經給過班裏最反叛的人管理班級的權利,果然那人就順利變成了紀律的擁護者,因爲他不再是被管的人,擁有了管理別人的權利。

    “能說說原因嗎”?田殊榮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異常,語氣淡淡的。

    “我當不好”,陸歸答。

    一個人的關係他都處理不好,可別提當班長了。

    沒等田殊榮再說什麼,陸歸的支持者已經沉不住氣了:“你行,你怎麼不行啊”。

    說話的人是上次和陸歸一起打籃球的錢鵬,兩人打球相熟,他知道看陸歸的球品就能看的出來,陸歸雖不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卻靠譜,上次打球他失誤比較多,不敢出手了,還是陸歸給球讓他慢慢找回自信。

    第一個人站了出來,就像一個石頭扔進水裏激起的波瀾,投票給他的人都開口挺他。

    田殊榮挑了挑眉毛,他本來以爲陸歸悶悶的,課間來的時候也只見他和南島說話,沒想到人緣還不錯,看起來人格魅力強大。

    “既然大家都支持你,你就試一試吧,如果有什麼想法私下再來找我”,田殊榮拍了拍陸歸的肩膀讓他坐下。

    陸歸僵了僵還是坐了下來,接受了這突如其來的責任。

    “下面的時間大家就按照之前安排的學習小組自由學習吧,開始換座位吧”。

    教室裏響起桌椅板凳摩擦地面的聲音,像是戰爭前的衝鋒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衝向何方,站在原地不動的人就顯得異常的奇怪。

    田殊榮催促着大家迅速行動,瞟見南島動也不動,拿起名單看了一眼,不是和吳靚一組啊。

    他從講臺走了下來,道:“南島動作快,你不是和陸歸一組嗎,正好讓他給你補補化學”,說完轉身回了講臺。

    “呃,好”。

    南島本來想着讓肉肉過去,可沒成想被老師發現了,便只能硬着頭皮過去了。

    寧濤的座位在陸歸的裏側,南島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把課本抱在自己的胸前,走到了陸歸的聲側。

    “麻煩讓一下”,陸歸像是沒看見她一般,她只得開口。

    陸歸身子沒動,反而擡起頭來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

    “我。。進去”,南島眼神躲閃,嘴皮發軟,指了指裏面的座位。

    陸歸盯了她好一會兒,也可能只有一秒,才動了動身子,留出空間。

    南島側着身子擠了進去,坐在了他的旁邊,把自己的練習冊平鋪在課桌上,腦袋似是要扎進去一般。

    騷動逐漸停了下來,田殊榮覈對了名冊和座位,“以後大家就都按這個位置來座,不許亂換小組,好了,自由學習吧”。

    班裏立刻響起了討論聲,大家似乎都準備好了問題和組員討論,以防有人趁亂說小話,田殊榮沒有坐在講臺上,走來走去的巡查。

    南島感覺到田殊榮走第一圈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兩人的異常,要是他倆再誰也不理誰,估計老師又要問了。

    田殊榮又轉到了他們這邊。

    “這題我不會”,南島把自己的卷子往旁邊拉了拉幾分,界限剛好卡到像是在問陸歸又不像是在問,她的聲音又小,陸歸應該注意不到,剛好和她的心意,只要讓老師看到他們在討論就好了。

    果然,田殊榮沒再多看他倆,往後面溜達去了。

    演戲完成,南島塌下心來,飛速的把卷子扯了回來,沒注意到陸歸欲轉又回的身子。

    討論了沒一會兒,就沒了後勁,班裏聲音逐漸變小,安靜如雞的兩人也就不顯得奇怪了。

    南島卻沒有因此而變得踏實下來,以後小組學習的時間還有很多,更何況兩人還坐前後桌,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她愁死了,該怎麼辦啊,回家發□□破冰倒是個好辦法,可就怕網上說話了,現實也很難搞啊,還不如一步到位。

    南島支着腦袋看着窗外,感覺胳膊肘被碰了一下,是陸歸的作業本拱出了課桌。

    她望了一眼,是和自己的一樣化學題,寫的滿滿當當的,寫的這麼快看來他沒怎麼在意自己的到來。

    南島落寞的收回了自己礙事的胳膊,兀自思考解決辦法。

    沒想到胳膊又被碰了一下,她收的已經夠裏面的了,陸歸還挺擠人的。

    她又讓了讓,胳膊還是被碰了一下。

    這下南島終於覺出不對勁了,狐疑的轉過了頭。

    陸歸的胳膊還在自己的課桌範圍內,但耷拉出來的練習冊都快到地上了,南島想不注意都不行。

    她靈機一動,這不是個破冰的好機會嗎?

    南島猥瑣的伸出她的手指戳了戳陸歸的胳膊,緊張着等待他的反應。

    陸歸頓了一下,不確定的側過頭。

    兩人隔了十幾天再次對視超過兩秒,都希望能從各自的眼神裏找到些什麼。

    “你、你練習冊要掉了”,南島不自然的笑了笑,企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感覺到那道灼熱的目光終於移開了,她才鬆了口氣。

    陸歸把練習冊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便又低下了頭,竟是一句字也沒說。

    完了,看來是糊弄不過去了,陸歸是真的生氣。

    在陸歸的視角看,自己不就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紙條不回,還是沒有理由的,要是換做自己,肯定是不願搭理這樣的人。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成績要完蛋,人也要完蛋。

    既然懷柔政策不行,那就來正面的。

    南島打算破罐破摔了,臉也不要了,實在不行她就說自己抽風了。

    陸歸低下頭,聽見旁邊傳來重重的嘆氣聲,他捏緊了手裏的筆,跟自己坐在一起就這麼不願意嗎,可能下課她就回去和老師換小組了,他終究做了什麼錯事讓她連句解釋都不願意說。

    是趙瑞的生日會嗎?她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但是他已經知道錯了,是不是還要正式道個歉纔好。

    以專注的著稱的學神陸歸第一次自習課一直在走神。

    突然,練習冊上多了個紙條,以他半趴在桌子上的角度只可能是南島扔過來的。

    他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思考這張紙條會是和解書還是決絕書。

    田殊榮坐在講臺上低頭備課。

    陸歸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面竟然包着一塊錢??他側頭看了一眼低着頭裝鵪鶉的南島,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麼。

    展開紙條,寫着滿滿一篇字。

    “小魚考試作弊被抓了,老師問:“你抄的誰的”。小魚:“我抄蚌的”。老師:“你棒個屁”。

    小劉怕什麼?小劉怕忙,因爲大家會叫他小劉忙。

    哆啦a夢爲什麼不愛乾淨?因爲藍脖積泥。

    。。。

    。。。

    陸歸看着看着就笑了,不過不是因爲笑話好笑,而是因爲他明白了,這是她答應過的,每天逗她笑一次,這是補的。

    紙條的最後用粉紅色的筆寫着一行字,“給你一塊錢,我們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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