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愛我 >第18章 徐炎東1
    但氣憤歸氣憤,氣憤不一定能順利得以化解,但瞌睡和疲憊卻是紮紮實實擺在眼前的,沒一會兒左歆就歪着頭睡着了,什麼反抗什麼戒心什麼警惕統統都丟到了腦後。

    徐炎東輕輕搖了搖她的身體,聽着均勻的呼吸聲,知道這次是真的睡着了,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到了自己牀上。

    徐炎東沒有自己的房子,一直都住在酒店,一來是有人打掃,一來既熱鬧又清淨。而且客觀來說,住在酒店比單獨住在一所房子裏更加讓他安心和有安全感。平時出行他都比較低調,只讓司機悄悄地把車子停在酒店附近,從不會大張旗鼓地引人注意。

    徐炎東從十九歲開始混社會,到現在已經十二個年頭了。

    他也曾經品學兼優,只是父母早年離異,父親失蹤,母親後來也因意外過世,他一直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外公外婆生活艱難卻儘可能給予他最好的,他一直都與他們感情甚篤。

    但因爲房屋拆遷的問題,外公和地產公司請的社會人員起了衝突被打傷,因爲年紀大加上心火太盛,居然重病不起就這麼去了。

    外婆爲怕節外生枝還是帶着徐炎東搬走了。

    可是補償款和房子卻始終不見蹤影。

    原來那家公司因爲資金鍊斷裂偷偷跑路了,這下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外婆傷心過度哭壞了眼睛。

    十八歲的徐炎東高考順利,本被外地一所不錯的大學成功錄取,也考上了他一直都非常喜歡的金融專業,卻無力支付學費。

    看到整日憂愁的外婆,徐炎東咬了咬牙,決定不去上學,到處跑着做零工,想要補貼家用,扛起家庭的重擔。

    這讓外婆更加難過,身體狀況更是每況愈下。

    徐炎東偷偷在工地做事,和人鬧了不愉快,工頭拖欠他的工資,他去討要,對方卻說沒有正式的合同也沒有介紹人和擔保人,拒不認賬,憤怒到了極點的徐炎東掄起鐵錘和板磚要跟對方拼命,無奈工地人多,被一羣人追打圍毆的徐炎東逃到街頭終於被困住,他護緊自己的頭腹,咬牙忍耐。

    本以爲他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人羣卻不想他找到一個機會用雙手抱住其中一個人的腿將那人扳倒在地,然後瘋了一樣嘶吼着將雨點般的拳頭狠狠地捶在對方的頭上、臉上、身上,任周圍的人怎麼毆打喝罵也不肯停手,他們瘋狂地四拽,還有人伸腳踢揮拳打,卻始終不能把徐炎東弄走或是讓他停下。

    很快,旁邊的人都開始害怕,有人用顫抖的聲音求他停下,告訴他那人就快被他打死了,他卻像瘋狂的野獸一樣充耳不聞。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和手腳被人緊緊箍住,動彈不得,他擡頭一看,阻止他的是幾個身着黑衣的陌生人,那些陌生人告訴他他們老大要見他,他說不認識什麼老大,掙扎着想要逃脫,對方鉗制得他反而更緊了。

    工地的人見了趕緊半扶半拖着地上的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徐炎東則被架着上車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卻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光頭中年男子,這就是他後來的老大兼乾爹發叔。

    發叔看了看他,笑眯眯地遞給他一支菸。

    徐炎東沒有接。

    司機憤怒地呵斥,發叔示意司機不要開口。

    “怎麼?不給面子麼?”

    “不是,我不抽菸。”

    “哦?”

    “我答應過我外婆,不抽菸不喝酒不賭錢。”

    “呵呵,孝順的乖孩子,挺好。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謝謝,但是你讓人帶我來幹什麼?”

    “爲什麼打架?”發叔自己點燃了一支香菸,慢慢地在空氣中悠然自在地吞吐着菸圈。

    “他們欠我工錢。”

    “這種事常有。”

    “那老闆明明告訴我一定會按時給我工錢,還說我表現很好,會給我獎金的。”

    “學生?”

    “已經不是了。”

    “爲什麼?家裏窮?還是你自己不愛讀書?”

    “我無父無母,外公死了,外婆也生病”

    “考上大學了麼?”

    “考上了。”

    “沒錢去讀?”

    “嗯。”

    “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呢?”

    “爲什麼?”徐炎東狐疑地看着對方。

    “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是嗎?”發叔笑着問,他看着徐炎東現在還有些發紅的眼睛,回想起剛纔他那蠻獸般的模樣。

    “嗯。發生這次的事之後就更不相信了。”

    “那是對的。我當然不可能白白幫你,因爲我和你非親非故,而且你也沒有幫過我什麼忙,我不欠你人情。”

    “我還是不明白,你叫我來到底要幹嘛?”

    “我很欣賞你。”

    “欣賞我?”

    “嗯。欣賞你那個擰巴的勁頭,我就喜歡這樣的人,不管怎麼倒黴都不服輸,不管多被動也可以豁出去不要命。很像我。”發叔點了點頭,像是在誇獎徐炎東,也像是在誇獎自己。

    “所以呢?”

    “呵呵,我決定讓你爲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什麼事?”

    “你覺得呢?”發叔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徐炎東的眼睛,他的眼神凌厲而帶着幾分厚重的狠辣。

    “我只想用自己的能力和勞動掙錢。”

    “勞動和能力分很多種,難道你以爲我們的錢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之前你已經嘗試過用自己的方式了,結果呢?你還年輕,經歷的事情太少,不懂得在這個變態的世道里,你的那些什麼情操什麼堅持統統都沒有一點屁用!個體太渺小了!你和我算什麼呢?你以爲這個世界會跟着一個不名一文的你去轉嗎?不會!人只有成爲強者,站在更高的地方纔有說話的權力,也纔會有人真的認真去聽你說了些什麼。而那些底層的,不得志的,一無所有的人都只能成爲炮灰。這樣的人,命如草芥,猶如浮萍,被風一吹,被水一衝,就嗚呼哀哉,灰飛煙滅了。”

    徐炎東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這個胖胖的大叔,沒想到對方幹着最黑的工作,卻說着最文藝的話。

    “驚訝我爲什麼說話文鄒鄒的?你以前的那些刻板印象只是你自己的想象和偏見罷了。我也喜歡讀書的,平時有空了會打打太極,泡泡茶。你以爲我曾經沒有過文學夢,想當個四海爲家的浪子,追求所謂的情懷和夢想嗎?”發叔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幾聲,卻又收住了笑容,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但是生活是殘酷的,孩子。你,我,都不過是這個世間的螻蟻塵埃而已,別把自己看得太是那麼回事,也別把這個世界看得太美好太偉大了。希望,是讓你撐下去的裝飾品而已,適當保留一點可以讓人生沒有那麼苦,但你要是真相信了,那就是自己刷自己,太愚蠢嘍!”說完,他伸出厚實的大手,在他的後背上拍了幾下。

    “不知道爲什麼,跟你談了這麼幾句之後,我覺得跟你特別投契,可能因爲咱們的背景有那麼點相似吧,所以我願意給你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但現在的關鍵就在於你肯不肯要。”

    發叔不再說話了,只是看着猶豫不決又有些彷徨無措的徐炎東。

    “我我該怎麼做?”

    “哈哈,這就對了。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從今天起就跟着我混,我會手把手教你很多東西,還有一種選擇是你去讀書,我給你學費,但是畢業之後你還是要回到我身邊來,我親自教你怎麼做事。不過不管你選哪一條路,都有一年的學習和考察期,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這塊材料,順便試試自己的眼光和直覺準不準。一年後,如果一切順利我就會正式引薦你進我的社團。”

    “就像實習生的考察期?”徐炎東問了一句。

    “哈哈,對。”

    “可是現在大學已經開學半個月了。”

    “哦,那我就知道你的選擇了,想先去讀書是嗎?”

    “嗯。”

    “可以。我自有安排。這一年你好好唸書,希望你拿着最優秀的成績來見我,中間我會經常跟你聯繫,瞭解你的生活和學習情況,如果表現良好,一年之後我還是會按照計劃介紹你認識社團裏大大小小的人物。”

    “謝謝,但是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不知道。”發叔咧開嘴笑了,那個笑容至今仍深深地印在徐炎東的腦海裏。

    “爲什麼不好好培養你自己的孩子?”徐炎東又問。

    發叔呆了一呆:“我沒有孩子,也沒有老婆。”

    “對不起。”

    “沒事,說不定你以後也會一樣。”發叔笑眯眯地說。

    “呃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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