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嫺熟地切着菜板上的苦瓜,停了停,向廚房外望了望,看到父親正低頭用抹布擦相框。葉飛很心疼,“爸,每天都擦,乾淨着呢”葉父勉強地笑了笑,“只剩下我們父女相依爲命咯。”
葉飛有話提到嗓子眼兒有被堵了回去,只好找機會再說。
接着,葉飛故意高興地說,“爸,外天是您生日,我們去城裏轉轉,熱鬧着呢,呵呵。”
“大把年紀,腿腳又不靈便,不去了,不去了。”葉父繼續擦着相框。
“那……到時候,我們一家子聚聚。”葉飛試探着葉父還是擦着相框平靜地點了點頭。
早飯後,葉飛去了鎮上買了些香蠟紙錢,準備父親生日時一起給親人上墳,回家順路去了墳地。天氣沉悶,看似要下雨了,葉飛的白色體恤被汗水浸溼,緊緊地貼在身上,淡雅的身姿,極像一朵被雨露滋潤的水仙,一陣風吹過,還有些許寒意。葉飛用手拍了拍墓臺上的雜草和灰塵,“媽媽,姐姐,飛兒很想每天來清掃。”沉默片刻後說:“但是工作忙,等爸爸祝了壽,我就走了。”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爸爸一個人在家,……你們多保佑他,……女兒……女兒不孝。”葉飛連磕了幾個頭。
“飛兒,”葉飛心裏一震,但身後的呼喚沒能使她轉過頭,她拭去淚水,表情淡定,乾脆地說:“媽媽,姐姐,這是我經常向你們提起的嶽自達,一個……我從未愛過的男人。”嶽自達佈滿血絲的眼睛折射出渴求的目光,嘴上的鬍鬚與疲憊的身體顯露出這個年輕人的滄桑與茫然,“飛兒。”
“是真的。”葉飛鏗鏘有力的幾個字將嶽自達僅有的希望擊碎。
“飛兒。”嶽自達退後了幾步,她如利刀般的話捅入了他的心臟!眼淚刺痛了眼睛,爍燒着臉頰。她起身故做瀟灑地走向他,她看着他,心裏卻在隱隱作痛,嘴上的說辭很好的應證了女人心口不一這句話,“你走吧,我從不愛你,就如你不愛金朗那樣。”
“你在替金朗折磨我嗎?從開始就是?!不,不,我不相信,愛情不是表演出來的。”
她冷笑,“隨你,金朗死了,我們之間也就結束了。”她提起東西逃似的下山,“飛兒,你有苦衷!”她被怔住了,但並沒有停下腳步,儘管內心也是波濤翻滾,不知道下一秒將如何變遷。
葉飛走了許久,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的寧靜,嶽自達這纔回過神來,蹲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他慢慢擡起頭,看着正對着的兩座墳墓,左邊是葉朵,右邊是葉母,然後艱難得起身走近墳墓,跪下,他眼裏看不到光彩,“爲什麼葉飛從來不讓我知道你們呢?還有,你們的死……”
嶽自達哽咽了,“她的痛苦我從不瞭解,”他抱頭狠扯頭髮,以此作爲自己不稱職的懲罰,“但我愛她是不變的,我會用行動來證明!”
嶽自達似乎看到了希望,“我相信緣分,尤其是我和葉飛的這段奇緣。葉朵姐,阿姨,就讓我給你們講講我們的故事吧。”
“一年前,我進入到了一家跨國企業,事業蒸蒸日上,如魚得水。從一個小小的銷售員當上了經理。之前我在網上遇到了一個憂鬱的女孩。她常常常敞開心扉向我陳述她的過去。一個很早就失去父母,一路艱苦奮鬥的故事。我覺得她很孤單,很可憐,便很想照顧她,其實同情一個人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但那個時候我確可笑的認爲是愛情,於是接受了她的表白,和她戀愛了,那個女孩叫金朗。”
我時常把我和女朋友之間的趣事與煩事告訴給她,遇上愉快的事情,她就會像個孩子一樣羨慕不已,爲我高興,如果遇到難過的事情,她會不厭其煩地開導我。在“緣圈”那我可以得到許多快樂,於是常常沉迷於網絡。
又一個月過去了,一天我去接金朗上班,看到她正在和一個女孩說話,女孩皮膚黝黑,微淡的眉毛下是堅定執着的眼睛,是一個單眼皮MM,還別說透有靈氣的雙眸忽閃忽閃的猶如清泉沁入湖水般寧靜而又生動。高鼻樑,小嘴巴,別緻完美的組合,烏黑長髮被紮起馬尾,髮梢垂於肩邊。身着米白色縮腰小襖和黑色牛仔褲,腳踩一雙運動鞋。可謂乾淨、淡雅的氣質可人兒。
金朗告訴我說是同事,當時我見時間不多,便吆喝着金朗上車,那個女孩也乾脆地坐了上來。一路上我們三個聊了很多,我深深地被這個女孩的快樂傳染了,她就是葉飛。這是我一直追尋的感覺。每天早上,我都會送給金朗一瓶暖暖的牛奶,葉飛說好羨慕金朗,之後我便多買一瓶,一瓶給金朗,一瓶給葉飛。以後的日子,我們差不多都三個人在一起,一起喫飯,一起看電影,非常要好。我和金朗都不介意飛兒的闖入我們的二人世界,也許是因爲我們太沉悶了吧,需要飛兒來注入快樂氣息。
我把最近的事情告訴給了“緣圈”,她說,那是好事啊,可巧的是我也認識了新朋友,我開玩笑說,是男朋友吧?“緣圈”說,我也想啊。可人家有一位端莊可人的女朋友了。我對“緣圈”說,我不愛她了,應該是從未愛過她,“緣圈”說,你要想清楚,不要傷害了別人也傷了自己。不過,從你向我講述關於你們的事裏面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可以看出你對她憐憫更多,你同情她。我聽了“緣圈”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起來。“緣圈”又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手,解脫彼此,但是你得想清楚,以後搞砸了可不要來賴我哦!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分手的確是最好的辦法。第二天我忐忑地走到滿心歡喜的金朗面前,想要開口,卻被堵了回去。金朗說,昨天我看了一則報道,有個負心漢狠心殺死了他的妻子,很可憐,她緊緊地挽着我,像是在證明遇上我,她是那麼幸運。我不忍心破壞她美好的遐思和心情,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