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琪早在梳理好原主的記憶後,就在思考如何掙脫眼前這困境的問題,心中已有了對策。

    即便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對這個陌生時空的環境瞭解不多,卻因學的是歷史,讓陳鳳琪十分了解在華國古代的封建政權統治下,鄉下宗族勢力有多強大,以及對於一個家庭而言,可以頂門立戶的男丁有多重要。

    就算江燕娘這次能生下個男孩,在家中只婦女孩童的情況下,那些盯着原主家產的所謂親人,依舊不會放過這次可以喫‘絕戶’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唯有原主的那個已經成年,而且還是已經取得童生身份的讀書人兒子,在這些人的面前,有着足夠的威懾力,就算是真死了,陳鳳琪也要堅持將他說成活的。

    更何況陳鳳琪也不算是說假,她相信原主身爲母親的判斷,那個可能是因爲傷到腦子,聽到他親孃的呼喚,雖然知道回頭,卻視她爲陌生人的‘何家少爺’,應該就是她的兒子。

    即便對方現在已經成爲別人家的少爺,這些李家人若敢去找人對質,也不是無跡可循,若有本事幫她找回來,讓她多個便宜兒子侍奉,陳鳳琪也不介意。

    接下來的時間裏,陳鳳琪不動聲色的開始整理家當,收拾好便攜帶的細軟後,又去找李氏族長,族長不是他們這一房頭的自家,就算是喫‘絕戶’,也輪不到族長這種已經出五服的本家。

    在這種情況下,當陳鳳琪提出,她要帶着兒媳婦去縣城待產,打算將家產變賣,爲還人家何大老爺救她兒子的債做準備時,李家族長語重心長的勸道。

    “侄媳婦啊,這田地是根本,我們這些莊戶人家若是失了這些根本,將來等到侄孫回來,你也不好跟他交待啊。”

    有一說一,在當前這種大環境下,族長李樹山能說這話,真的是在好心相勸,只陳鳳琪心中早有打算,面帶苦色的回道。。

    “大伯,我這也是爲了成傑考慮,他是因爲被人即時搭救,才能撿回一條命,人家何大老爺家大業大,或許不在乎救成傑的花費,可是我們不能做那昧良心的事,因爲家窮,就不知道回報,畢竟成傑是讀書人,將來還想謀個好前程呢,哪能早早的就壞了名聲呢?”

    聽到這話,李樹山嘆了口氣道。

    “你倒是個明大義,識大體的,難怪能將成傑養得這麼出息,可是你也說了,那何家大老爺已經帶着成傑去府城了,你何不再等等,等到成傑回來,看他怎麼安排。”

    陳鳳琪也嘆了口氣,纔不大好意思的笑回道。

    “不瞞大伯,成傑這一天沒回到我身邊,我這當孃的啊,心裏頭就不踏實,當時在鞏縣,要不是惦記着家裏,我就恨不得能趕緊追上去,可是一想到我身上沒什麼錢,就算跟上去了,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提接走孩子的事,只好先回來。”

    族長的妻子張氏立刻從旁接過話道。

    “唉,這些大老爺們哪知道我們做孃的,爲了孩子能豁出去一切的苦心,侄媳婦說的這些,我特別理解。”

    “成傑那孩子是個聰明有出息的,這次又得貴人相救,要是處好了這層關係,讓人知道我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家肯定能對他另眼相看,將來的前程肯定差不了,哪還在乎這點田地啊。”

    他家子孫興旺,雖然家裏的田地不少,可是分到每個房頭,就不多了,而村裏的田地是有數的,近些年還算風調雨順,大家的日子不說過得有多富足,但是隻要不是遇上什麼特殊情況,或是太過懶惰,日子都還過得去,沒人願意賣田賣地。

    陳鳳琪打算賣的那八十多畝田地,現在屬於稀缺資源,若是放出消息,願意買的大有人在,人家主動提出,願以市場價賣給他們家,對他們家來說,絕對是個大好機會。

    在他們這些莊戶人家而言,田地纔是根本,哪怕買下這些田地,幾乎要耗盡家裏的積蓄,張氏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達成這樁交易,李樹山也很心動,只是他還惦記着自己身爲族長的身份,纔會這樣勸阻。

    不過有了他妻子的助攻,這場賣地交易還是初步達成,聽說陳鳳琪爲了籌錢去接兒子回來,將自家田地都賣給族長的事,以李三爺爲首的這些李家人雖然心犯嘀咕,但也沒敢冒頭。

    因爲將心比心,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誰也捨不得賣田賣地,賣掉可以傳給子孫後代根本,所以這讓他們更加相信陳鳳琪的那套說詞。

    同時,他們也很擔心陳鳳琪要是賣了田地,還是湊不夠這些錢,會找他們這些親族借,所以不僅沒人勸阻她,還都明顯疏遠她家。

    請村裏的里正做中人,簽好田地買賣協議,並去縣衙辦好過戶手續後,陳鳳琪成功拿到一筆數額不小的銀錢。

    距離江燕娘臨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樣子,雖然有一定的風險,陳鳳琪還是決定在儘量做好預防措施後,帶着她一起離開新臺縣,理由都是現成的,去府城接兒子,不放心將要臨盆的兒媳婦,纔會冒險帶上。

    “燕娘,你怕不怕?”

    面對陳鳳琪的詢問,近來看着陳鳳琪做這一切,無形之中受其影響,變得更爲堅強的江燕娘搖搖頭道。

    “不怕,我知道娘是爲了保護我們這個家,纔會做這些安排,我們要是不盡快離開,那些人會做的事,將會更可怕。”

    江燕孃的家在陽山鄉,父親是原主丈夫的同窗,生母早逝,與後母關係淡漠,父女關係也不親近,早就清楚的知道丈夫沒了,孃家靠不住,只有跟着精明能幹的婆婆,纔能有好日子過。

    雖然不是在鄉村中長大,也曾聽聞周圍發生過的一些‘喫絕戶’事件,其中就包括她婆婆在喪夫之後,面對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與試探,曾擺出的強硬態度。

    只是那時婆婆有個將要成年的兒子,那些人顧慮較多,不敢太過放肆,又發現婆婆並不是個軟弱好欺的婦人,只好歇了心思。

    他們如今面臨的形勢更爲嚴峻,所以江燕娘不僅沒有怨天尤人,而且還打起精神,努力向婆婆學習,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趕在孩子還沒有出世前,儘量離開陽山鄉的李氏宗族可以夠得着的範圍,纔是當務之急。

    若是等到孩子落地,還沒見李成傑回來,以李三爺爲首的近支,一定不會放過她們這些孤寡,過繼了別家將要成年的孩子,這個家裏,將不會再有他們的立足之地,連她孩子的處境都將變得很危險,而她的孃家,也是個靠不住的。

    看着這樣的江燕娘,陳鳳琪也很欣慰,她最怕人遇事哭哭啼啼,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拖後腿,尤其對方現在還是個需要特殊保護的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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