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是住過好房子的人,越是如此,比起那些從茅草屋搬到李家莊的僱工家庭,他們更能意識到這麼一套房屋不算多,面積也不算大的房子,設計得有多精巧,有多貼心便利。

    而負責看護家屬區的工人老張,仍在繼續給他們介紹房子的功能,得知房子地下還設有地暖,冬天的時候,可以根據自家需要,決定要不要燒地暖,或是選擇將哪間房子的地暖燒起來。

    這是皇宮與那些豪門世家住的地方,才能享有的條件,讓許家人更爲驚歎不已,再結合那些分別接入廚房、浴室、廁所的自來水,都讓許家人對接下來的生活充滿期待與信心,本有些彷徨無措的心情,立刻踏實不少。

    老張介紹完房子裏的大概情況,確定許先生一家對這套房子的結構與位置沒有意見,與車伕一起,幫着許家將行李都搬到屋子裏後,就先行離去,留他們一家自己先整理行李。

    見周圍沒了外人,李家女兒立刻活潑起來,高興的拽着許君延的袖子,以充滿驚喜與激動的語氣問道。

    “爹,這就是我們以後的新家嗎?這裏真是太好了。”

    許夫人寵愛的看着小女兒,沒有指責她的失禮,笑吟吟的接過話道。

    “東家做事如此周到體貼,真是太難能可貴了,今天先將家裏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上門去拜謝一番。”

    許君延笑着點頭道。

    “這是應盡之禮,夫人考慮得周到。”

    “娘,廚房裏有柴禾,兒子先去燒些熱水,在路上走了這麼久,我們要先好好梳洗一番。”

    聽到兒子許澤生的話,許夫人笑着點頭應下。

    在船上住了十來天,不方便洗漱,別說幾個孩子,連他們兩個大人,也有些受不了,看到那間浴室,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洗換一番。

    正當許家人陸續洗漱,並收拾他們帶來的行李時,在書院同樣擔任管事的青娘帶着幾個婦人,分別拎着食盒、糧食及羽絨被褥等東西上門。

    “見過許先生、許夫人,我是青娘,原本是東家身邊的管事,現在書院擔任帳房管事。”

    雙方互相見過禮後,青娘從身旁一名少女手中接過托盤,給許家夫婦介紹道。

    “每位先生過來,都有安家銀十兩,請二位收下,並在這份簽收表上籤個字。”

    看到被青娘遞到他們面前的托盤中,不僅有十兩包在手帕裏的銀子,還有一張表格及筆墨,許夫人有些遲疑的看向她相公。

    知道這是每位先生過來,都會有的待遇,許君延拱手致意道。

    “多謝東家的深情厚意,許某定當牢記在心,忠於職守,不負東家所託。”

    隨後便在許夫人接過銀子的同時,許君延拿起的簽收表,隨便看了眼,就發現表格擡頭寫的是‘安家費用領取單’。

    上方第一排共寫有十六個名字,後排簽名欄中,現有七個表格已經簽名,不同的人,籤的是不同字樣,便照着在寫自己名字的那行,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先生的配合,這是書院在財務支出上的規則,爲的是方便確保所有錢物支出,都無錯漏,並沒有其它用意。”

    青娘收起簽收表後,接着又指向其他婦人手中物品介紹道。

    “您一家初來乍到,對這邊還不熟悉,想要採買東西,可能不大方便,這些食物,是書院爲您家準備,若是家裏不準備做飯,也可去書院中的小食堂就餐,這些日用物品,是東家太太特意爲您一家準備的,請儘管收下。”

    “若是遇上什麼困難與疑問,請一定要及時提出來,我們大家日後將會長期共處,千萬不要客氣。”

    經此一時,書院嚴謹的財務規則,與這貼心準備的充滿人情味的日用物資,給許家夫婦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時,也對書院初步生親切感與歸屬感。

    “東家太太與書院處處都很關照,讓我們一家都十分感激,有勞青管事,我們一家想在明天拜訪東家,不知是否方便?”

    青娘微笑着回道。

    “拜訪東家的事情不必急於一時,您一家剛到,需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多,自先生今日抵達,就正式算是書院的先生,開始計月錢。”

    “書院會給先生三天假期,讓您處理家中鎖事,去書院見高院長,正式辦理一下入職登記,您家公子與小姐若有意進入書院讀書,也需去書院辦理一下入學登記。”

    “東家太太那邊有交待,等到這次聘請的先生都陸續抵達以後,她會設宴招待諸位先生及家眷,不用勞煩各位特意去拜會。”

    交待完這些事情後,青娘沒有多做逗留,隨後便帶着放下東西的幾位婦人離開,她們都在書院後勤處任職。

    將食盒的蓋子掀開條縫,就能看到裏面裝有尚冒着熱氣的飯菜,摸了下以被褥,那異常柔軟的手感,頓讓許夫人驚訝不已。

    迅速扯出一條看上去沒什麼份量的被子,立刻發現這被子的不同尋常之處,又長又寬,重點是特別輕。

    “這……這好像是近兩年在大戶人家特別流行的羽絨被?東家太太這也太大方了吧,這麼一牀被子,怎麼也得賣好二三十兩銀子,她竟然給咱家送來四牀。”

    本不在意這些的許君延聞言,也跟着大喫一驚,上前去摸被子的同時,下意識問道。

    “這怎麼可能?你沒弄錯吧?”

    震驚過後,回過神的許夫人滿臉欣喜的笑着攬住那牀輕飄飄的被子,語氣十分肯定的回道。

    “沒弄錯,這羽絨被的價格,在近兩年降了不少,徐太太家裏買的就有,她還特意展示給我看過,之前我是沒有聯想起來。”

    “你看,從這裏解開,就能看到裏面的羽絨內膽,這是隨着羽絨被的出現,纔出現的一種新式被罩,拆洗特別方便。”

    這種羽絨被的價格,雖然已從之前的百餘兩,降到現在只需二三十兩銀子的價格,但是對許家而言,依舊是讓他們望而卻步的高價奢侈品。

    卻沒料到,剛來這南江書院,就被贈送價值上百兩的四牀羽絨被。

    “我許某定將不負東家的厚望,在南江書院潛心教學,助南江書院早日在這江南文壇佔得一席之地。”

    別的他不敢說,在科舉經驗與學識方面,許君延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極有信心的,若非導致他丟官的案子所牽涉的問題太過敏感,他的身上已被打上某個標籤,憑他的能力,就算不做官,給人做西席、當幕僚的收入也不菲,不至於落魄到如此地步。

    陳鳳琪不知道新來的這位許先生,在心中如何感激她這個創辦南江書院的東家,爲了李家莊與南江書院的未來發展,她正在與高院長商討一件重要事。

    “……這片島上盛產各種香料、靈芝、燕窩、玉石等物品,可惜我們沒有船,做不了這筆生意,不知高叔認識的朋友中,可有從事海外貿易的人?”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陳鳳琪隱約猜到些高顯的祕密,高顯也知道眼前這位看着普通,實則總能讓人探不出深淺的東家太太,早已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

    只是即便這樣,對方還是對他頗爲信重,既不曾試圖打探,也不在意他的那些祕密,讓高顯對此心存的感激之餘,在對方面前也越發不再那麼遮掩。

    “有,只是海外充滿太多的未知與兇險,他們大多隻跑已經熟悉的航線,去往這琉球、高句麗等地,太太所提供的海圖是陌生航道,風險太大,恐怕他們輕易不會願意嘗試。”

    這個時空當前的時間點,與陳鳳琪所熟悉的後世,應當只相差不到一千年,海上的變化應該不大,她拿出來的後世航海路線圖,在當前這個時代,絕對不存在方向有差錯的可能。

    在陳鳳琪所熟知的歷史上,土豆、紅薯、玉米這幾種高產作物,都是商人從東南亞那邊帶回的種子,雖然不確定在當前的時空中,東南亞一帶目前是否已流入這幾種作物的種子,但她很想試着爭取一下。

    且不說高產作物在利國利民方面,所能發揮出的巨大價值,僅從李家目前的情況來說,當年購入的那些荒山荒地面積十分大,僅靠他們目前的方法,逐一改善土地質量,效率實在太低,種植的作物收成也極差。

    南江書院的師生共有四百多人,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糧食,雖然大多數學生都會交一定的食宿費用,但是這些正值長身體孩子飯量都很大,李家要貼補近半。

    目前雖能填補得起這其中的缺口,但是隨着書院二期工程建設完成後,書院擴招,學生更多,在糧食方面的消耗將會更大,以李家目前的家底與收入,恐會難以負擔,所以她要早做打算。

    若能找到這幾樣高產的作物,不管別的,先將李家那些地的價值都發揮出來,就能解決書院學生的喫飯問題,同時還能給家裏的養殖場供應大量的飼料,各個產業互補互助,形成優質循環。

    “我既然能拿得出這份海圖,就能確保它的準確性,這是前往琉球、高句麗的航海路線圖,他們可以參照對比一下。”

    幾位航海圖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若是前往琉球與高句麗的路線圖沒錯,就能從側面證明另一份海圖的準確性。

    高顯沒問這些海圖的出處,他也早已看出,自家這位東家太太身上也充滿祕密,比他所隱藏的身份來歷還神祕,他的祕密有跡可循,對方所表現出的種種思想與觀念,能力與學識,都讓他猜不到出處。

    “我先聯繫試試,不知太太這邊有何要求?”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