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爲了他的兒子,不得不狠下心,要將他的兒子送到定北軍那麼危險的地方去歷練,才使得柱國公夫人爲了能夠幫助自己的兒子,不得不豁出自己一直以來的驕傲與堅持,選擇先勢奪人,不給兒媳留下餘地。

    不得不說,柱國公夫人這次的舉動,是因受到陳鳳琪的成功案例影響,畢竟連人家堂堂監國太尊都能豁得出去,爲了取得想要的效果,甚至到了拋開忌諱,連靈堂都佈置上的地步,同樣是爲了的小輩的前途與未來,她有什麼好放不開的?

    柱國公夫人在氣急之下說出去的那句話,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是被刺激到失去理智後的無心之言,而是她曾在腦海中反覆考慮,卻又無法下定決心的抉擇。

    在他們這樣的家族,不管是廢長立幼,還是廢嫡立庶之舉,都容易成爲禍家之源,不到萬不得已,他們家肯定不能做出這種決定。

    可是在發現徐景年其他方面都很優秀,就是無法成爲柱國公府合格繼承人的情況下,柱國公夫人爲了大局着想,是曾考慮過要讓他們母子二人自己做出選擇。

    只是還沒等她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的兒子受太尊夫人將自己的孫女送到京郊大營,以普通士兵的身份開始歷練的決定影響,又因他發現兒子心胸狹窄、膽敢妄自揣測聖意的事情刺激,先行做出決定。

    第一次做‘裝病’這種事,柱國公夫人其實有些心虛緊張,直到有了高太醫‘業務熟練’的幫她背書,她的心情才踏實一些,晚上喝過藥後,就如高太醫說得那樣,順利醒了過來。

    次日一早,柱國公府便迎來親自來探‘病’陳太尊時,柱國公府夫人的心才徹底放下,知道外人就算心中會有猜測,也不會再議論什麼。

    因爲陳太尊的親自到來,不僅彰顯着新帝對他們柱國公府聖寵正隆的重視,同時也相當於是陳太尊在爲她的‘病’的作證,這讓柱國公夫既覺感激,也有些慚愧。

    靠坐在牀上的柱國公夫人面帶愧色的說道。

    “勞動夫人大駕,老身實在擔當不起啊,家門不幸,讓您見笑了。”

    陳鳳琪不以爲意的笑着回道。

    “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到了我們這把年齡,誰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會是哪個先到來,夫人一定要想開些纔好,兒孫自有兒孫福,別的都不重要,讓自己過得舒心些,纔是最重要的。”

    想到眼前這位爲了讓自己舒心,是個能將親生兒子‘轉讓’出去,與死去的先夫和離的厲害人,柱國夫人相信,她說的這些,絕對是她誠心誠意的經驗之談,縱然自己做不到,也很領她的情。

    “夫人說的是,是老身心窄,纔會看不開這些,以後一定會努力向您學習。”

    要強了一輩子的人,現在也嘗試着以用這種她過去看不上,壓根不屑使用的招式時,柱國公夫人其實感到有種掙開一道枷鎖的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聽到她要向她學,陳鳳琪笑着擺手道。

    “向我學,就免了,我在外面的名聲可不好,何況您是有福的,有徐世子這麼個孝順懂事的兒子,就比什麼都強,只要兒子是個有能力的,就不用太操心孫輩了。”

    “不像我們家,那兩個大的,一個沒了爹孃,小小年齡就要扛起一大攤子事,一個膽大妄爲,爹孃管不住,我纔不得不操心一些。”

    勸勉了幾句,陳鳳琪又提起另一件事。

    “康平眷村那邊已經建設得差不多了,等到明年開春以後,各地提交上來的首批生計實在艱難的將士家屬,應該就能入住,那邊還修建的有座遺孤院,勞煩您到時候可以過去幫忙看看,就當是散散心,別整天在家裏爲兒孫操心着急,卻又使不上勁,反倒傷了自己的身體。”

    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找點事兒幹,這位老夫人是個實在人,到時候,她能賺得好名聲與口碑,遺孤院那邊也能多個義工。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位德高望重的柱國公夫人帶頭,京中其它貴婦好意思不去表示表示?這絕對是個一舉多得的好事。

    柱國公夫人當然明白她若能夠參與其中,肯定會得到諸多好處,雖然難免也要捐點些錢出去,聊表心意,也很值得。

    畢竟陳太尊剛提出要捐建眷村時,他們還不曾意識到,隨着康平眷村正式開工建設,要求各地統計那些生計實在艱難的戰亡,及傷殘將士的家庭信息,對軍中現役將士明顯產生的影響。

    已經讓他們這些靠着軍功起家勳貴世家意識到,關愛戰亡與傷殘將士家屬的生計問題,對軍心所能產生的影響之大,後面是別人想要參與進去都沒機會。

    但是柱國公夫人想到那康平眷村是由對出那麼一大筆錢捐建,卻讓她過去露臉出風頭,實在說不過去。

    “夫人的好意,老身心領了,可是讓老身去康平眷村,實在有些不合適,那可是夫人的心血。”

    陳鳳琪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不以爲意的回道。

    “我雖然做不了什麼,也被朝堂給佔去了大半的時間與精力,連常欣他們幾個小的都顧不上管教,纔會差點讓她捅個大簍子,還好發現的及時。”

    “康平眷村那邊的事,肯定也顧不上,您到時候還可以叫上宣武侯老夫人一起,你們幫忙操心一下那邊,也算是幫我分擔,我感激不盡。”

    聽得出陳鳳琪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她,柱國公夫人只得滿面感激的坐在牀上拱手道謝。

    “夫人如此提攜,應當是老身對夫人感激不盡纔是,老身定不負夫人所託。”

    說話間,說話間,又有宣武侯老夫人與其它府上的夫人們過來探望,陳鳳琪與她們寒暄了幾句,便帶着江燕娘母女離開。

    回去的馬車上,李常欣湊到她祖母耳邊低聲問道。

    “奶,依我看,那柱國公夫人也像您那時一樣,是在裝病吧?”

    豎着耳朵,隱約將她這句話聽在耳中江燕娘立刻瞪向她,態度嚴厲的低聲訓斥道。

    “常欣,你在亂說什麼?長輩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真是太不像話了。”

    被祖母給態度嚴厲的訓斥一頓後,接着又被罰寫那些修身格律,最後還要在經過再三反省之後,態度誠懇的寫出一份誠意十足的自我檢討。

    這麼一番整治下來,剛被人給恭維得有點飄的李常欣,現已變得沉穩了許多,聽到母親的斥責,立刻乖乖的坐到一旁。

    江燕娘覺得她女兒太過分,竟然當面提起自己祖母裝病的事,陳鳳琪卻對此毫不在意,畢竟她當初本就是光明正大的裝病,被當面提起,絲毫不會感到心虛或是不好意思。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