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世子和安明忠聯合簽署的派遣文書,去康平眷村幫人開荒拓地的事,不僅變得正大光明,本來只是心血來潮之下的一個決定,還因此而被莫名賦予了特殊意義。

    等到京郊大營張着旌旗去平容縣的康平眷村,不管是沿途,還是平容縣裏的百姓看到,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都難免感到有些緊張與擔憂。

    畢竟在這些普通百姓心中,這些當兵的不是在做什麼護送任務的情況下,一旦這般聲勢浩蕩的出動,大多都沒有什麼好事兒。

    正當百姓們在私下議論紛紛,四處打聽時,突有消息傳出,人家竟然是去幫康平眷村開荒種地的,連喫食都自帶,紀律森嚴,沒有給普通百姓添任何麻煩,也沒讓當地衙門出面招待。

    康平眷村周圍的百姓,最先知道這個消息,還能親眼見證那些將士幹活的場景,不得不承認,人家是真的挺賣力。

    所以總愛趁着幹自家活的休息時間,聚在一起遙望着遠方几處人頭攢動,幹活效率很高的荒地中的情景,接連看了兩天都不膩。

    有人羨慕的驚歎道。

    “這可真是亙古未聞的奇景兒啊,誰能想到京裏的那些個兵老爺,竟然還會幫咱們平頭百姓挖地幹活,這事兒要不是咱親眼所見,說出去誰信啊?”

    頭髮鬍子花白的一位老頭回道。

    “莫說這事兒,老頭子我活到土埋脖子的年紀,也沒聽說這世上竟然有人拿白花花的銀子,建出這麼一大片好房子,憑白分給不相干的人住。”

    “更沒聽說,那些高高在上,咱們小老百姓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的貴人,竟然會親自來咱這窮鄉僻壤之地,給人分發那些喫窮用的好東西。”

    柱國公夫人他們過來的那天,周圍這些聽說消息的百姓,當時都聚在附近看熱鬧,看到那些穿金戴銀,富貴無比的貴人們,乘坐一輛輛豪氣派的馬車,由那些威風凜凜的兵衛護送着,帶來大批的好東西,親自給那眷村裏的人家分發那些好東西,個個都羨慕到不行,印象深刻無比。

    “這眷村裏的人家,真是太走運氣了,竟然能趕上這天大的好事,啥也不幹,就能住得好、喫得好。”

    聽到這酸話,有人忍不住懟道。

    “黃大頭,你也不看看,那眷村裏住進去的人家,哪家是全乎的,據說那都是些在老家無田無地,連個好勞力都沒有,實在過不去的人家,朝廷纔會照顧他們。”

    “你要是羨慕,這簡單,你也去當兵老爺,死在戰場上後,你家妻兒老小說不得也有這好運氣。”

    羨慕歸羨慕,要是嫉妒人家,可就過分了,畢竟他們早就聽說,住到眷村的這些人家都是什麼光景。

    那黃大頭還氣憤不平的打算反駁,老頭出聲道。

    “對,少在這裏眼氣,不管是朝廷,還是那些貴人,都不可能養着那些人一輩子。”

    “在他們實在過不下去的時候,有人給搭把手,給那些人一條活路,已經是那些人祖上不知道積了多少大德,纔能有這福氣。”

    “沒看到那些地,還有那邊那些據說要用來養豬、養雞的房子嗎?我聽說,那些可都是貴人們給那村裏人留下的活路,他們將來的日子過得是好是壞,還是得要靠他們自己好好幹活,人家只能救急,救不了窮。”

    有人神神祕祕的提起另一個話題道。

    “江大爺,往常每次有新帝登基,哪怕是咱們這些普通小老百姓,也能聽到消息說,京裏哪家被抄,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被砍了頭,咋這次這麼風平靜浪靜的不說,還有這稀奇事一樁接一樁的,我瞅着,咋感覺這世道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呢?”

    平容縣離京裏近,尤其是隨着那條通往京城的石磚路被修好,京裏的消息更爲靈通,連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都知道,去年底才登基的是位少帝,年齡還不大。

    江大爺已經年過六旬,歷經過四任皇帝,知道的更多些,低聲回道。

    “不一樣就對了,聽說先帝駕崩前,將他乾孃立爲監國太尊,太尊,你們都聽說過吧,就是那位爲了給當時身體不健旺的先帝祈福,捐了十萬兩銀子建這康平眷村的貴人。”

    “那可是位厲害人物,聽說她老人家威嚴無比,陪着新帝上朝,能將那些大臣鎮得大氣都不敢出,誰要是被她瞅一眼,都能被嚇得提心吊膽,一點兒都不敢眥牙,沒人敢鬧事,這朝廷不就穩了嗎。”

    朝廷穩了,上面那些貴人就鬥不起來,也就用不着今天抄這個的家,明天砍那個的頭,那些家裏太平無事的貴人才有心思出來施善心。

    聽到這話,有人難掩好奇的感慨道。

    “也不知道那位太尊到底有威嚴,竟能這麼厲害,能將那些大官都鎮住。”

    “聽說咱們這位新帝,早年就是被寄養在這位太尊家裏,年僅十五、六歲就考中狀元后,才被先帝接回去當太子,所以說啊,人家太尊可是養出過文曲星狀元公的人物,當然不懼其他人。”

    “怎麼我聽說,太尊之前跟我們一樣,也就是位普通農家老婦?”

    “怎麼可能是農婦,瞎說,聽說她家在湖州那邊,是個大富商,特別有錢,建了一間特別大的書院,所以她才能一捐就是十萬兩銀子,左縣丞就是從那家書院畢業的,聽說要不是左縣丞厲害,這康平眷村也不會建在咱們這,咱們也沒機會賺到那麼多工錢。”

    ……

    正在興致勃勃說着自己知道那些小道消息的衆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位衣着普通的老婦人與一位中年男子。

    兩人聽了一會兒後,才坐回不帶棚子的騾車上,駕車的中年男子笑着說道。

    “娘,沒想到這些人的消息都挺靈通啊,竟然連咱家過去是農家,開書院的事情都知道。”

    聽到那些真真假假的話,陳鳳琪見慣不怪的回道。

    “所以我常說,這世上的人心最不可欺,但凡做過的事,總是有跡可循,要是一直在京中,誰能想到,咱家剛來京中這麼點兒時間,對於咱們的情況,連這些百姓都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

    李成鋒對此頗爲感慨,他本身是個寡言少語的性格,平時裏不太習慣與人這般高談闊論,理解不了爲何會有那麼多人,能將一些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不論真假,都說得跟親眼見證一般。

    “娘,沒想到常欣那丫頭挺有出息的啊,竟然能想到能動員那些將士過來幫忙開荒幹活,也算是幫了眷村一個大忙。”

    說起這事,李成鋒深感與有榮焉,那麼出息的丫頭,可是他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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