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剛被御林軍送回成王府,成王妃郭氏就帶着人神情惶恐的迎上來。

    “王爺,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御林軍要將我們府上圍起來?”

    先帝與她丈夫之間存在那種不共戴天的大仇,成王也不曾被圍過,新帝是在外面長大,與這些血緣長輩沒什麼感情,也就沒什麼愛恨可言。

    對他們成王府,與對其他宗室一樣,都是按照應有的禮儀規矩來,這讓郭氏暗自放心不少。

    可是這安心的日子還沒過幾天,他們成王府突然就這麼被圍了,明顯是他們府上犯了什麼大事的樣子。

    這讓郭氏實在想不通,她丈夫都已經殘了,這些年一直長期住在別莊參禪悟道,平日裏很少回城,也不再過問朝廷上的事,又能犯下什麼大事呢?

    成王沉着臉,掃了眼郭氏與她身後的那些側妃妾室。

    “回去整理一下你們各自方便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做好全府上下隨時離開的準備。”

    聽到這話,讓一干看到他回來,正覺有了主心骨的女眷都目瞪口呆,不明白這話中的意思。

    “王爺這是何意?離開?去哪裏?”

    被送回府的路上,尤其是當他親眼看到成王府被圍的狀態,他已經下定決心,與其就這麼被圈在府中終老,不如聽從那少帝的安排出海闖一闖。

    “皇上不日就會下旨,送我們成王府上下出海,屆時,郭家、梁家都會一起。”

    這是如大皇子一案的所有涉事家族般,全都被流放到海外?郭氏瞬間臉色大變,聲音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王爺,府上到底犯了什麼事?爲什麼會受到如此重罰?”

    成王不耐煩的冷着臉回道。

    “你們只需按照本王的吩咐照做即可,其它事,你們不要多問。”

    說完,成王就示意下人將他推走。

    留下郭氏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心中無比悲涼,她也不想多問,可是她的丈夫在外面犯下大罪,現在不僅連累到他們些女眷與子女,還禍及她們的孃家,都要被一起流放出海,她憑什麼不能問?

    誰都知道,以新帝繼位以來,多施仁政的行事風格,要不是他們府上犯了殺頭都不止的滔天大罪,怎會落到如此地步?想必因爲是宗室,才能被網開一面的流放出海。

    以往看到成王回府,都會爭相圍上去爭寵獻殷勤的王府側妃與妾室們,也沒有顧上已經離開的成王,自從聽說她們都要被流放出海後,一個個的都在失魂落魄的抹眼淚。

    “王妃姐姐,不管王爺在外面做了什麼,與我們這些女眷無關啊,府上一直清清白白的,這些年都不敢與外人多親近,怎能也被一起流放出海啊?”

    她們雖然都是內院女子,也都聽說過那些出海的船隊雖然賺得多,可是承擔的風險也極大,幾乎年年都曾聽說哪家船隊受損,或是全軍覆沒的消息。

    不是真正窮到無路可走的人,想要去搏一搏那豐厚的報酬,沒人願意冒着生命風險去做船員,因爲一旦登上船出海,就只能生死由命。

    郭氏滿臉灰敗的回道。

    “你們沒聽到王爺話中的意思嗎?連太妃在內,都需一起出海,何況是我們。”

    連太妃一大把年紀都要出海,他們王爺到底犯了什麼大罪,才能將上面得罪到如此地步?

    也就梁太妃知道她兒子在外面忙些什麼,她輩子經歷過太多的大風大浪,知道成王府被圍後,她就猜到原因所在,此刻看到兒子回來,她沒有多問什麼。

    “這就是命,強求不得!”

    成王卻回道。

    “那小兒給我們留了一條路,要求我們全家都要出海。”

    梁太妃語氣平靜的問道。

    “你怎麼考慮的?”

    “原州的事情徹底敗露,繼續留在安國,最好的下場是被圈禁,等待不知哪天會到來的大赦,出海的話,雖然一切都是未知,卻有可爲小輩另尋出路的機會,只是連累母后跟着遭此大難,兒臣心中實在慚愧!”

    梁太妃卻露出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喃喃自語的回道。

    “出海好,出海好啊,離這裏遠遠的,死後哀家依舊可以做皇后,哀家永遠都是這大安德宗的皇后。”

    梁太妃出身自侯府,當年也曾是京中盛名遠揚的貴女,與閨中好友孝昭皇后徐氏相繼嫁給當時的太子,只是對方是正妃,她爲側妃。

    她們共同的丈夫登基爲帝后不久,孝昭皇后就早逝,她費盡心機的鬥敗宮中其他妃嬪,成功坐上她夢寐以求的位置。

    孃家梁氏也因此而受到重用,沒隔幾年就成功晉爲國公府,倒是徐家的國公之位被一貶再貶,後來只剩下大將軍之位。

    成功將徐氏兒子的太子之位給廢掉,還將對方流放在外後,是她這一生最榮光的一段日子,眼看太子之位,乃至皇位,都是他們母子的囊中之物。

    結果先是她兒子因傷致殘,徹底無緣大位,卻被定性爲意外,之後便是她爲給兒子報仇心切,行事不謹慎,露了破綻,被人抓住機會拉下皇后之位,這讓她實在很不甘心。

    那徐氏雖然死得早,卻是到死都是皇后,死後被封爲孝昭仁皇后,不僅對那已經跌入塵埃的兒子,又重新爬了起來,順利繼承皇位,對方那長相和其如出一轍的孫子,現在也成了皇帝。

    只有她,處心積虛的算計了大半輩子,拋棄曾經的自己,結果什麼都沒撈着,死後還只是個妃,只是妾,甚至她的兒孫,現在還要被對方的孫子給流放,憑什麼命運要待她如此不公?

    出海了好,離開這安國,就沒人知道那些過往,知道她的屈辱!

    看到他母親那有些癲狂的反應,成王心痛不已,他早知道,嫁人爲妾,就算後來被扶正過,依舊只是繼後的經歷,是他母親心中最大的心結。

    而他之所以在殘疾後,依舊對皇位不死心,有相當一部分因素,就是爲了他的母親。

    就算是繼後,也是曾經母儀天下的皇后,卻在被廢黜後位,貶回妃位,這其中的巨大落差與打擊,讓曾經距離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遙,卻因傷殘而失去競爭機會的成王感同身受。

    所以他從那時起,就已定下目標,不僅要讓他母后當上太后、太皇太后,恢復她母儀天下的尊榮,還要幫她母親消去最大的心結,只要他能坐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一切都是他說了算,這一切都有機會實現。

    如今他的一切謀劃都付諸流水,在安國註定沒有機會實現他母后的夙願,若是去了海外島國,就能按照安國的制度另建一個安國,那麼他的母后就會是永遠的德宗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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