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看向宇文澈和蕭寂寒道：“雖然我與姐姐相處時日不長，但看的出來姐姐是個性情中人，待我也是極好的，我與姐姐雖無師徒之緣，但她依舊贈了先天靈寶業火紅蓮，還爲我護法助我煉化。”
她將性情中人幾個字咬的極重，還特意點出了女子待她並無惡意，只盼宇文澈和蕭寂寒能聽出她話裏的意思，考慮周全了再做選擇。
宇文澈和蕭寂寒聽得她的話，齊齊看了她一眼。
二人好似來之前便已經商量過一般，蕭寂寒二話不說，便去了女子所點的其中一個方位，開始破壞法陣。
而宇文澈卻看向女子道：“若是晚輩沒有猜錯，閣下應當是虞芸前輩吧？”
女子本是全神貫注的看着蕭寂寒破壞法陣，面上帶着隱隱的激動，可聽得宇文澈的話後，她面上的激動神色頓時退的一乾二淨，轉眸看向他冷聲道：“你和空無那個禿驢是什麼關係？！”
宇文澈略帶恭敬道：“在下未曾見過空無大師，但有幸得到大師遺物，遺物上賦有大師一縷殘魂。”.七
殘魂二字一出，虞芸的面色頓時蒼白起來。
宇文澈從芥子袋中取出那條綬帶，一揮衣袖，一縷殘魂便從綬帶而出。
殘魂是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即便年歲已長，但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俊美來。
“阿彌陀佛，虞芸施主，許久不見。”
空無大師一臉的平靜慈愛之相，而虞芸卻面色慘白，她沒有答話，只靜靜的看着空無的殘魂。
此時，蕭寂寒已經將五處陣法洗漱破壞，洞口的禁制已除，結界也被宇文澈順手破壞。
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出去的虞芸卻好似未見，一動也不動。
顏姝看了看面色慘白的虞芸，又看了看空無大師的殘魂，飽讀各種小說的她，頓時就明白了幾分。
宇文澈朝她微微一笑，柔聲道：“我們走吧。”
顏姝嗯了一聲，走出了山洞，蕭寂寒擡腳走在她與宇文澈身後。
出了山洞，外間是一處長長的通道，三人都沒有出聲，一直走出通道，這才發現，他們在一處懸崖半山腰處。
祕境內不得御劍飛行，如何出去是個問題。
在宇文澈和蕭寂寒想辦法的時候，顏姝忍不住問道：“虞姐姐和空無大師，他們……”
宇文澈看着前方鬱鬱蔥蔥的密林，輕嘆了口氣：“他們二人本該是一對神仙眷侶。”
本該二字，道出了無盡心酸。
接下來，宇文澈跟她說了一段聖僧與女修的故事。
虞芸本是幽冥宗的弟子，說起來還是如今幽冥宗宗主應子珩的師叔。
虞芸和空無，一個是幽冥宗的一代天之嬌女，一個是梵天宗最具慧根的佛修。
兩人在一處祕境相識，並肩作戰九死一生，許是因爲兩人共患難歷生死，虞芸便愛上了空無。
幽冥宗本就是個亦正亦邪的宗派，行事全憑心意，虞芸愛上空無之後，也沒什麼世俗禁忌，滿腔的熱情和愛意都撲在空無身上。
空無開始躲着她，可梵天宗就那麼大，他再躲也躲不到哪去。
拒絕的話說了，傷人的話也說了，可虞芸卻嘻嘻哈哈，依舊像是不會受傷一般，一直跟着他纏着他。
梵天宗畢竟是佛宗是個佛寺，爲免饒了佛門清淨和衆人修煉，空無只得出了宗門四處遊歷。
而他的身後，也始終跟着虞芸。
於是修仙界便有了這樣一個奇觀，一個英俊的佛修和尚身後，始終跟着一個一身紅衣的嬌俏女子。
一個一心信佛始終不接受，一個不知疲倦始終不放棄，就這般，一年復一年，二人糾纏了整整三百多年。
聽到此處，顏姝忽然開口道：“其實空無大師，心裏是有虞姐姐的是吧？”
宇文澈看了她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徹底擺脫一個人的辦法有許多，可空無大師卻任憑虞前輩糾纏了幾百年，僅從這點便能看出，他其實是動了凡心的。這點虞前輩看的分明，可空無大師卻不自知。”
原本經過幾百年的形影不離，空無即便不自知，也該是已經默認了虞芸的追隨。
虞芸是真心愛慕空無，愛慕到就這般跟着他也已經心滿意足，二人本該就這般下去，直到有一日，妖仙宗的宗主請空無爲了宗門弟子開悟。
妖仙宗其實就是妖宗，乃是修習正統仙法，已經開了神志的妖族宗門。
簡單來說，就像是顏姝從前在小說裏看到的妖界。
妖的修煉要比人類困難的多，但是壽命也比人類長的多，因爲是妖，故而即便化成人形身上也有妖氣，無法真正融入修仙界，故而在他們化成人形的時候，會請梵天宗的高僧爲他們開悟，淨化妖氣。
恰好空無就在妖仙宗附近，於是梵天宗宗主便讓他前去開悟。
妖仙宗和幽冥宗一樣，雖是修習的正統仙法，可骨子裏卻對世俗禁忌不屑一顧。
妖仙宗宗主，也就是妖王，他本是出於好意，點明瞭空無對虞芸的心思。
可空無卻拒絕承認，不但不承認還有惱羞成怒之勢。
妖王穆未離也是個有脾氣的，當即冷哼一聲道：“既然大師如此有自信，爲何不修無情道？出家人本就是博愛，可博愛亦是無情，大師修了無情道，便可徹底棄情絕愛，也好徹底絕了虞姑娘的念頭，何樂而不爲？”
空無沉默了許久之後，應了一聲：“好。”
從妖仙宗離開之後，空無便開始修煉無情道，整個人徹底冷了下來。
那是一種從骨子裏發出的冷漠，雖連句拒絕的狠話都不曾對虞芸說，可虞芸卻能夠感覺到，他一日比一日更加冷硬的心腸和冷漠的情感。
知曉他修了無情道後，虞芸各種法子都用過了，給他下藥自薦枕蓆，撒嬌賣萌，一哭二鬧，通通都沒有用。
看着越來越冷漠的空無，虞芸對他道：“你若再修煉無情道，我便墮入魔道，滅你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