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姝端着碗的手，停在了原地，另一隻手剛剛拿起筷子的手，也好似僵住了一般，動也未動。
她垂了眼眸，看不清神色。
宇文澈靜靜的看着她，過了許久，才低低開口道：“我並非是喜歡背後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小人，只是今日說到了這裏，才點破了這些。”
“修仙界修了無情道的人也有不少，無一例外，他們無論是劍氣還是整個人的氣質，都很冷冽，心中除了修煉再無其它，可蕭寂寒不是。”
是的，他不是。
他會生氣，會耍小性子，會喫醋，會照顧她爲她着想。
宇文澈的聲音，還在耳邊低低響起
“姝兒你並非是那種喜歡故意吊着男子，靠着男子的愛慕尋找優越感的人，我同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理清自己的思緒。蕭寂寒自幼受過很多苦，他的性子其實是有些偏激的。”
“眼下，他爲了你已經變了很多，可我擔心，若是繼續這般稀裏糊塗的過下去，到了最後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這無論對你，還是對他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顏姝聞言久久不語，宇文澈也不忍現在就逼迫她做個決定，便往她碗裏夾了一箸菜，柔聲道：“此事並不急，正好趁着在太初宗的這段日子，你好生想想該如何處理與他的關係，先用飯吧。”
顏姝看了看碗裏的菜，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眸看向宇文澈道：“你說他心悅我，可有證據？”
聽得這話，宇文澈溫柔的笑了：“心悅一個人需要什麼證據？人的感情是最無法掩藏的東西，就如同空無大師待虞前輩，無論他如何否認，如何不自知，可他的每個眼神，每個行動都在告訴虞前輩，我愛你。”
“這世間，絕大多數人都是正常的，他們有着正常的感知，即便是一葉障目有些誤解，可日子久了也會看清，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和付出，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蕭寂寒愛不愛你，姝兒你當真體會不到麼？”
“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蕭寂寒修煉的是無情道的誤解，可有些事情，不僅是要用眼睛看，更要用心去感受，畢竟，眼睛會騙你，可心卻不會騙你。喜不喜歡，愛或不愛，每個人的心底都有答案。”
“那你呢？”
顏姝直直的看着他：“你對我這麼好，又是爲什麼？”
宇文澈迎着她的目光，不閃不避，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顏姝眨了眨眼：“不知道？”
“對，不知道。”
宇文澈看着她認真道：“我第一眼看見你，便失了神，覺得你可愛，忍不住想與你相識。後來與你相識之後，又忍不住想對你好。其實我這個人性子是內斂的，那會兒我只是想順從本心，與你慢慢相識相交而已。”
“至於其它，我並沒有想過，只是十年之前在梵天祕境的時候，被蕭寂寒一激，也起了爭個勝負的心思。”
“我是從心裏喜歡你，願意同你在一處，心甘情願對你好，你與蕭寂寒在祕境中的十年，我仔細想過，對你到底是個什麼感情，隱隱中我覺得，我對你或許是有男女之情，可卻不是全部。”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說句有些自誇的話，我對你的感情，或許已經超出了所謂的男女之愛，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莫名。”
“那張牀上有你和他的氣息，我以爲我會生氣會喫醋會難過，可這種感覺雖有，卻沒有我想象中的濃烈，人的感情太過複雜，所以我並不知道。”
宇文澈點了點頭：“約莫就是這個意思，但有一點不大相同。我的意思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你也不必因爲我而感到爲難，因爲我自始至終的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對你好，希望你好。”
聽得這話，顏姝沉默了一會兒，對他道：“雖然我不是很能體會這樣的感情，但有一點，我與你是有些相似的，我也莫名覺得與你親近。可眼下我實在有些混亂，我們暫且放一放，待我理清了可好？”
宇文澈朝她溫柔的笑了笑：“我不急，你也不必因爲我的話而有壓力，我們順其自然便好，不管將來如何，我希望我們能成爲彼此最親近的好友。先用飯吧。”
顏姝點了點頭：“嗯，好。”
明明是上好的靈粥小菜，顏姝卻喫的有些無味。
她現在腦子很亂，一邊是一日遊系統說的好感度註釋無用的話，一邊是原書中蕭寂寒獨自飛昇，徒惹一堆女配傷心的場景。
可宇文澈的話，卻如醍醐灌頂一般，破開了她心頭的迷霧。
她當真不知道，蕭寂寒喜歡她麼？
她當真堅定不移的認爲，蕭寂寒修的是無情道麼？
不，不是的。
一個人的愛慕，是真的藏不住的。
否則，她不會幾次三番懷疑一日遊系統的話，不會好幾次都覺得蕭寂寒喜歡她。
尤其是在好感度達到65點，註釋變成了愛之後，她更是清晰的感覺到，蕭寂寒對她的感情可能當真如她懷疑的那般，是男女之愛。
只是她不敢承認，因爲她害怕。
她害怕打破現狀，害怕那些女配的結局，就是她的結局，她更害怕，無情道是真，最後殺妻證道避無可避，兜兜轉轉，又用另外一種方式，圓了原書中，原主和玄天宗的結局。
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掩耳盜鈴，佯裝不知，佯裝對系統的話聲深信不疑，就想着，稀裏糊塗的把日子過完，等到蕭寂寒飛昇，她就再無顧慮。
可現在，宇文澈撕掉了這層紗，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蕭寂寒喜歡她……
不，按照好感度註釋來說，他愛她。
那她呢？
她喜歡他，甚是是愛他麼？
她不知道。
或許，喜歡是有的。
畢竟她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女子，面對一個人全心全意的付出與捧在手心的珍視，又與他朝夕相伴，喜歡或多或少必然是有的。
可喜歡之後呢？
她有勇氣面對被拋下的可能，有勇氣面對，可能會發生的殺妻證道，宗門覆滅走回原書結局麼？
不，她做不到。.七
僅是那點喜歡在意，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去冒這個險。
上界
衡陽急的團團轉：“完了完了完了！事情被捅破了，可鳳姝仙尊沒有愛上帝尊啊！我們做的一切都要白費了！”
“沒事，沒事。只要帝尊還沒有正式表白，就不算破了誓言。”
司命不知道是在安慰衡陽，還是在安慰自己，吼了一聲道：“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