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額間，有些頭疼的道：“爲何鳳凰做事，總是顧頭不顧尾？用腦袋想想啊！又是蛋又是鳳凰精火，這不是明擺着要出問題的嘛！對了，送蛋到下界的鳳澈仙尊呢？他在做什麼？他怎麼不去抗雷？”.七
司命無奈道：“鳳澈仙尊即便要下界，也得宇文澈他在纔行啊！還有，誰能知道那顆蛋根本不需要孵，就能自己破殼呢？”
衡陽翻了個白眼道：“說來說去，還是得怪鳥類的腦子太小了，壓根就不夠用！”
司命：……
華安淡淡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我將你這話，傳到鳳凰山去？”
衡陽連忙擺手：“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下界
天上開始響起了轟隆隆的雷電翻滾聲，雖然雷電還未降下，但其中隱含的力量遠遠超過了顏姝所見過的任何一次天雷，哪怕是蕭寂寒當初歷劫，那險些將她和蕭寂寒一道劈壞的天雷，都抵不上如今的百分之一。
顏姝擡頭看着天，指望着上界的那個人，可以下來爲他們的孩子擋上一擋。
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顏姝笑了。
她到底還在指望什麼呢？
什麼愛與不愛，她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站在屋內的蕭寂寒，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看着她比之前哭還要難過還顯絕望的笑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忽然，一大段莫名的記憶蜂擁而來，不容抗拒的洶涌入他的腦海。
他頓時一陣眩暈，急忙用手支撐住桌子，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他的腦中有無數畫面閃過，那些畫面裏有他，也有她。
有他身爲青龍時，億萬年守着天地一方的無聊，也有他劃爲人修入鳳凰山的場景。
有他初見她時的尷尬和驚豔，也有他牽着她的手，與他在衆人面前大婚，更有他再次上了鳳凰山去討的那三分之一的心頭血。
那畫面裏還有她心頭血耗盡，一身灰白黯淡無光，當着他涅槃時候的樣子。
蕭寂寒閉了眼，在心頭猛喝一聲：“滾開！我不是你！”
“不，你就是我。”與他一般無二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就連平日裏說話的語氣語調都是一般無二，甚至，蕭寂寒還能從這聲音中聽出他的情緒來。
蕭寂寒沉默不語。
他只是一個人的一魂三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所謂的本體，這樣的現實何其荒謬。
又何其殘忍。
他的手撐着桌子，看着桌上已經顫動的更加劇烈的蛋，咬緊了薄脣。
“你錯了。”
腦中的聲音響起，蕭寂寒苦澀的笑了笑：“我錯什麼了？她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她的高興與不高興，她的愛與恨都你的，而我……”
“你錯了。”腦中的聲音再一次重複了這句話。
他緩緩道：“因爲，你纔是本體。”
蕭寂寒聞言愣住了，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腦中的聲音接着道：“你好好想想，再仔細想想，我和你，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本體？”
無數的記憶紛至沓來，他的神識如同一道光，穿梭在各個記憶之中。
是了
他想起來了。
他是蕭寂寒，而蕭寂寒纔是他的名字，他纔是青龍！
而帝尊，不過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稱呼而已。
愛上鳳姝的是青龍，與鳳姝成親結契的是青龍，與她恩愛纏綿，渡過無數個日夜的是青龍，而不是所謂的帝尊。
帝尊不過是他的轉世，是他的責任，是他不得不承擔的身份。
是他剝離的感情，只剩下責任和義務的分身。
這世間，並不是誰佔的魂魄多，便是本體的。
誰是本體，取決於意志。
而身爲活了億萬年的青龍，意志不可能被剝奪佔領，除非他自願放棄。
與其說是帝尊剝離的一魂三魄下界，倒不如說，是身爲青龍的他剝離了兩魂四魄留在上界，承擔着屬於帝尊的責任和義務。
世人只知青龍只知帝尊，只知道他的身份和責任，卻無人知道蕭寂寒，更無人知曉他的情感，他的心意。
他是蕭寂寒，會痛會累也會笑。
然而這世間，只有鳳姝她知道他，會在他耳邊輕聲問他累不累，會問他痛不痛。
“你想起來了。”
帝尊開口道：“我本來依着你的意志，在上界守着，上次下界乃是因爲我以爲鳳姝命懸一線。我盡心盡力扮演好你的角色，可問題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開始自我摒棄，我不得不下來與你融合。”
“然而現在的問題依舊擺在面前，鳳澈的話你現在也知道了，這樣，你還要承認自己的身份，與她相認麼？你……還要重蹈覆轍麼？”
“這不是你該過問之事。”
蕭寂寒睜開眼，在心中冷喝一聲：“融！”
所有的記憶融合在了一處，他的額間有青龍閃過而後又飛快消失，他擡眸看着仍站在外間的顏姝，眼神暗了暗。
兵主在一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顏姝，遲疑着道：“你……你們……”
“無事。”
回答完兵主的話，蕭寂寒擡腳朝顏姝走去。
他來到顏姝面前，伸手牽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緊緊相扣，看着她柔聲道：“回去吧，小傢伙們該快出生了，他們肯定想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聽得這話，顏姝回了神，她擡眸仔仔細細的看着蕭寂寒，不放過他面上的每一個神色，啞聲道：“我……”
“沒關係的。”蕭寂寒朝她微微一笑：“我只知道，我愛你，而你，也愛着我就夠了。至於其它，並不重要。”
聽得這話，顏姝頓時一陣內疚，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分明他就是那人的一魂三魄，分明就是那人的一部分，可現在，她卻對蕭寂寒感到內疚。
她想告訴他一切真相，可才張了口，蕭寂寒就出聲制止了她。
他看着她柔聲道：“不要想那麼多，我大概能夠猜到一些，但，除了你之外，旁的我並不在乎，你將我當成他也好，將我只當成蕭寂寒也罷，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