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在喚他。

    玄武踟躕着不敢去。

    朱雀現在肯定很生氣,鐵定了要吐火燒他。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來啄他的肉,想看看好不好喫,後來他縮進了殼中,她就開始噴火燒他。

    朱雀的火燒的那叫一個疼啊。

    他愣是忍着沒敢出去,若不是後來青龍來了,她覺得青龍可能更好喫,如今他就成了紅燒甲魚。

    他把她害的那麼慘,三生三世幾乎都搭上了,還跟青龍有了一段,生了兩個崽。

    依着朱雀的性子,清醒過來之後,肯定會覺得是奇恥大辱,而她最終會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到他和白虎身上。

    白虎現在不見了蹤影,承受朱雀之火的,就只有他了。

    想到這裏,玄武又往殼裏縮了縮……

    他怕。

    他不想去。

    可是,他欠了朱雀一條命,沒有朱雀他如今已經隕落了,他還害了她幾世,哪有能不去的道理?

    關鍵是,不去不行啊。

    等她找到白虎,回了上界找回真身,那怒火絕不是他現在這麼脆弱的小身板能夠承受的。

    妖王猶豫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趁着顏姝不能噴火的時候,讓她打一頓出出氣。

    左右他現在有了殼,大不了變成原形,讓她揍一頓好了。

    妖王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應了召喚。

    顏姝懶懶的躺在榻上,手裏把玩着玉佩,偏頭看了一眼出現在屋中的妖王,淡淡道:“想起來了?”

    妖王小心翼翼覷她一眼,低低嗯了一聲。

    “呵!”顏姝冷笑,坐起身來看着他道:“變成原形爬一個,再翻個跟頭,讓我看看王八是怎麼翻身的!”

    妖王委委屈屈的看她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化成了原形。

    蕭寂寒給他煉製的玄武鎧甲,如今已經變成了薄薄的殼覆在了他身上,雖說隱約還能瞧見裏面的肉身,但總算有個龜的樣子了。

    他趴在地上,歪了歪脖子看了顏姝一眼,見她眸中皆是冷色,不由腦袋就是一縮,連忙在地上爬了起來。

    生活不易,玄武嘆氣。

    顏姝冷笑:“沒喫飯麼?!爬那麼慢!”

    妖王回頭看她,萬分委屈:“我是個龜啊!”

    “哦,原來你是隻龜。”顏姝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道:“你不是說,你是池魚化蛟麼?”

    妖王聞言頓時更委屈了,一邊慢悠悠的爬着,一邊委屈的道:“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呵!”

    顏姝起身下榻,來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既是池魚化蛟,應該也算是蛟了,正好我這裏也有一條蛟。”

    聽得這話,妖王頓時身上皮一緊,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顏姝輕笑了一聲,從兵主給她的續魂(蛋殼煉製的法器)裏取出雷鞭握在手中,看着他笑着道:“不幹什麼呀。”

    妖王又連連往後退了兩步:“你……你別過來啊!”

    “好,我不過去。”顏姝當真沒有再上前,而是直接化鞭爲蛟,對着興奮的金毛道:“將他扔出去,看着他,讓他慢慢爬!一直爬到天亮爲止!”

    金毛聞言頓時發出一聲興奮的龍吟,一個縱身,直接捲了妖王朝外面而去。

    妖王被電的哇哇亂叫,正要用靈氣阻擋,就聽得顏姝道:“你要是敢用靈力,我向你保證,回到上界之後,我的餐桌上肯定會多一道烤王八!”

    一聽這話,妖王連忙收回靈力,將自己縮進了殼中,任由金毛的雷電之力,打在他身上。

    嗚嗚嗚……

    他不是王八,他是龜!

    王八殼是軟的,他是硬的!硬的!

    夜半三更、夜深人靜、夜色撩人。

    無上峯外間的廣場空地上,時不時有雷電之光亮起,照亮了夜空。

    伴隨着雷電的,還有慘叫聲。

    各峯弟子們紛紛出了屋,看向無上峯的方向,熱烈的討論着。

    “顏師公在做什麼?應該不是在練功吧?”

    “不像,我是見過顏師公引雷入體術的,動靜比這大多了,沒道理這麼多年過去,功力減退的。”

    “不對啊,你們沒聽到慘叫麼?還是一個男人的慘叫!”

    衆人頓時沉默了下來,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都沒有出聲。

    男人的慘叫,如今無上峯只有一個男人,宇文澈。

    傳說中的二房。

    衆人靜默了片刻,忽然有人感嘆道:“顏師公果然會調教男人。”

    “難怪我外出之時遇到風月宗的弟子,都那般崇拜她。”

    還有個弟子,忽然感嘆了一聲:“沒想到,宇文師公居然有這樣奇特的嗜好,難怪以往那麼多女子都無一人能讓他動心。”

    宇文澈:……

    依着他如今的修爲,即便不刻意探聽,周遭的動靜,還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妖王一來,他便知道了。

    他本以爲顏姝會親自動手揍妖王一頓出出氣,去沒想到,她竟然想到了那麼個折磨的法子。

    聽得妖王在外面嗷嗷叫,宇文澈還覺得挺有意思,畢竟有熱鬧可以瞧,捱揍的又不是他。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瞧着瞧着,這熱鬧就變了他!

    雖說,他不大在意下界之事,名聲就更無所謂,可外間的議論聲越來越多,方向也越來越奇怪,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宇文澈忍無可忍的起身來到外間,看着變成原形,被電的一團漆黑,在地上默默爬着妖王,冷聲道:“你能不能別叫了?”

    妖王朝他瞪眼:“我也不想叫,可我疼啊!顏姝她還不讓我用靈力!”

    “呵!”宇文澈冷笑一聲:“這與她受的苦比起來,算的了什麼?!”

    妖王聞言頓時沒了聲,金毛見他不爬了,上來又要抽他,宇文澈一把抓住金毛,看着妖王道:“你知道顏姝爲何會來到下界麼?是爲了修復世界之柱的裂痕,耗盡了心頭血,不得不涅槃重生。這纔有了顏姝這一世!”

    “跟她所受的苦比起來,你有什麼臉在這兒叫喚?!”

    妖王耷拉了腦袋,低低道了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跟我說沒用,去跟她說!”宇文澈冷哼一聲:“不過依着她的性子,你說了也是無用。”

    妖王轉眸看他:“那……那我應該怎麼辦?”

    宇文澈將手中的金毛丟給他,看着他道:“凡人有負荊請罪,你便揹着這雷蛟請罪吧,動靜要鬧的大些,最好能將幾峯峯主都引過來爲你說清,姝兒心軟,看在幾峯峯主的面子上,或許能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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