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軍聞言,沉默了一會,看向顏姝道:“當真非要取回不可?即便你們可能與這座城池一道喪命?”

    顏姝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於我而言,若是不能取回母親遺物,那比我死了更難受。若是當真不幸生死,那也是我的宿命,有了遺物,魂歸九泉之時,我纔有臉面去見母親。”

    聽得這話,那將軍看她半響,猶豫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朗聲吩咐道:“開城門!”

    隨着這聲令下,厚重的城門發出悶響,緩緩打開了。

    於此同時,一個吊橋放了下來,這時顏姝和蕭寂寒、妖王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城門外竟然出現了一條寬寬的護城河。

    這裏,明顯是荒蕪的黃沙戈壁之地,這條護城河不僅有水,而且水位很深,分明是完全不可能的景象,可城樓上的將軍也好,這些士兵也罷,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妖王的雞皮疙瘩頓時就起了來。

    他嚥了咽口水,遲疑着低聲道:“我們當真要進去麼?我現在成了凡人,感覺這裏面陰氣好重啊!”

    不僅僅是妖王,蕭寂寒和顏姝也察覺到了。

    其實所謂的陰氣,只有凡人才能察覺到,那是本能的對鬼神的敬畏。

    蕭寂寒轉眸看向他,嚴肅道:“我們除了入城別無它法,進去之後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他們雖然已經皆是亡魂,可他們自己卻是不知的,若是你貿然戳破,極有可能會惹怒他們,直接殺了你。”

    顏姝點了點頭:“蕭寂寒說的沒錯,一旦你貿然戳破,他們惱羞成怒,會露出死亡時的模樣來,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那是怎樣的場景。”

    妖王聞言頓時閉了嘴,漫長的億萬年之中,他不是沒有見過亡魂,他們平日裏都好好的,可一旦被激怒,死前最猙獰的模樣就會顯現。

    正常死亡的亡魂還好,像這種滿城皆是心懷怨念而死的,面容就不是可怖能形容的。

    妖王聞言頓時一凜,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此時吊橋完全放下,蕭寂寒率先走了過去。

    顏姝跟在他的身後,妖王看了看那陰森森的城池,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腳踩在吊橋上,發出吱呀的聲響,無論是感覺還是視覺,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身處鬼蜮,便是鬼蜮中人,所看所感,所有遭遇的一切,對鬼蜮中的人來說,都是真實的。

    蕭寂寒和顏姝都明白,身處鬼蜮,就必須徹底融入其中,而不能將其當成虛幻,否則根本無法消除衆人執念,離開。

    這話,顏姝轉眸也對妖王說了。

    妖王難得正色道:“放心,我會端正態度,不會跟白虎一樣捅婁子的。”

    三人入了城,吊橋被收起,城門緩緩合上了。

    將軍與軍師從城樓上下來,看向顏姝等人道:“不知三位是何方人士?”

    顏姝聞言沒敢輕易開口,因爲她不知道這裏是九州的哪裏,也不知道與他們爲敵的是何人,若是貿然報出來處,被當成死敵就不好了。

    她不開口,妖王自然更不敢開口。

    眼看着那將軍皺了眉,似乎有些起疑,蕭寂寒抱拳出聲道:“我們乃是幽州人士,從幽州城而來。”

    “幽州城啊。”將軍聞言眸中疑慮散去,似有些悵然的低嘆了一聲道:“我已有許久未曾回去過了。”

    所謂多言多錯,聽得這話,蕭寂寒和顏姝沒接話。

    好在那將軍也只是一時悵然,說完之後便收了神色,開口對三人道:“你們恐怕要跟我們共存亡了,走吧,我帶你們去向那奸細討要遺物。”

    顏姝聞言連忙道了聲謝,將軍擺了擺手,領着他們朝前走去。

    整個城池與尋常城池並無不同,因着戰事來臨,外間行走的百姓並不多。

    一路走來,凡是見到的百姓,都朝着將軍行禮,可見這將軍在百姓之中的聲望很高。

    將軍有些不苟言笑,但軍師明顯要善談許多,路上之時,他笑着問道:“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顏姝回答道:“我姓顏,單名一個姝字,這位是蕭寂寒,這位……”

    輪到妖王那,顏姝卡殼了,說實話,她還真不知道,妖王叫什麼。

    妖王見狀連忙道:“我也姓閆,是閻王那個閻的通字,單名一個圭。”

    聽得閻王二字,軍事明顯愣了愣:“原來是閆圭,閣下的名字委實不是什麼好彩頭啊。”

    妖王聞言頓時皮都繃緊了,生怕觸動了他們什麼。

    這傢伙姓什麼不好,非要姓閆,姓閆也就算了,你刻意說閻王兩個字,這是嫌他們命太長麼?!

    顏姝瞪了妖王一眼,前面的將軍聞言,回頭看了軍師一眼,淡淡道:“姓氏乃是天賜。”

    “將軍說的是。”軍師連忙朝妖王笑了笑:“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切莫放在心上,我叫劉洪,這位是我們天罡城的城主黎中天。”

    原來這裏是天罡城。

    蕭寂寒顏姝和妖王連忙抱拳行禮:“見過黎城主。”

    黎中天擺了擺手:“三位無需如此多禮。”

    顏姝試探着開口道:“先前見到城主之時,我們還以爲是守城的將軍,卻不想竟然是一城之主,黎城主英姿勃發,實在是令人驚歎。”

    聽得這話,黎中天眉宇之間染上了濃色,他微微點頭卻沒有開口。

    劉洪看了眼黎中天,嘆了口氣道:“城主這也是無奈之舉,朝廷在得知蟒王要攻打天罡城之後,非但沒有增兵,反而將守城的士兵將領都給召回了,城主無法,這纔在城中徵兵,自己將了將領。”

    聽得這話,妖王頓時驚了:“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朝廷?!”

    劉洪聞言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蕭寂寒開口道問道:“我見城中士兵皆是訓練有素,那蟒王定是來過不止一次了吧?”

    劉洪點了點頭:“我們與蟒王交戰已經三年有餘,將士們都練出來了,可問題是,因着青壯的勞力都入了伍,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耕種,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若是長此以往,即便蟒王不來,天罡城也危矣。”

    聽得這話,顏姝等人沒有再開口,默默的跟着黎中天和劉洪,一直到了城主府,去了地下牢房,見到了被關在水牢中的應子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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