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妖聞言面上閃過一絲苦澀,他連忙將黎中天扶起,愧疚道:“這謝小妖擔當不起,是我無用。”
“老先生何出此言?”黎中天笑着道:“若非昨夜老先生出手,幾位壯士也未必能夠帶着蟒王首級安然回城,老先生是我們天罡城的守護者啊!”
聽得這話,許願樹妖頓時更愧疚了,他抿了抿脣心頭苦澀到說不出話來。
妖王、應子珩、顏姝和蕭寂寒見狀,心頭也有些沉重。
蕭寂寒看向黎中天道:“我們有一事相告,還望黎城主聽完之後,能夠節哀。”
黎中天看着他們面上沉重的神色,一時有些不知爲何,他笑了笑道:“諸位何出此言?如今蟒王已死,蟒王山寨又在忙着內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諸位又爲何這般凝重。”
衆人看着黎中天面上笑意,互看了一眼,都避開了他探尋的目光。
最後還是蕭寂寒沉聲道:“黎城主錯了,其實,最慘烈的你們已經經歷過了。”
聽得這話,黎中天愣了:“俠士……何出此言?”
蕭寂寒嘆了口氣:“不知,黎城主可聽聞過鬼蜮?”
鬼蜮?
鬼蜮自古便有,是玄之又玄之地,他自然聽聞過。
黎中天猛然明白了什麼,他心頭巨震,瞪大了雙眼,雙腿幾乎站立不穩,顫抖着問出了口:“蕭……蕭俠士,你的意思是……是……我……天罡城……”
“是。”蕭寂寒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
聽得這話,黎中天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他的模樣,顏姝有些不忍,低聲勸慰道:“黎城主請節哀。”
然而黎中天卻仍沉浸在這巨大的衝擊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蕭寂寒看着他道:“我們四人本是修仙者,不小心誤闖來到此處,鬼蜮只能進不能出,所以我等只能尋了各種藉口留了下來,一開始我等也並未打算告知城主這些……”
黎中天聞言稍稍回了神,他擺了擺手示意蕭寂寒停下,低聲喃喃道:“怎麼可能是鬼蜮呢?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怎麼會是鬼蜮呢?”
見他陷入了自我懷疑,且拒絕相信的模樣,許願樹妖緩緩開口道:“城主可想知道,天罡城隕落時的場景?”
黎中天聞言擡起了頭,一雙眸子都在顫動,他啞聲道:“隕落時的場景?”
“對。”許願樹妖點了點頭:“若是城主相看,小妖可以一試。”
黎中天看着他沒有久久沒有出聲,他似乎是在掙扎,掙扎着到底要不要知道真相。
許願樹妖也不催促,只靜靜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決定。
又過了許久,黎中天這才苦澀的點了點頭:“好,黎某願意一看。”
許願樹妖擡手在空中一劃,天罡城滅城的場景即刻顯現了出來。
一開始的場景是攻城模樣,只見蟒王帶着四大天王集結了全部兵力,兵臨城下。
因爲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故而他們扛着好幾個簡易的木橋,跨過了護城河。
他們直接將木橋當成了撞城門的工具,一下又一下的撞擊着城門,有的木橋直接架上了城牆,當成了攻城梯。
一批又一批,天罡城的將士倒下了,可天罡城的士兵卻沒有一個貪生怕死後撤,而是前仆後繼的補了上來。
可惜,敵我數量懸殊,實力想差巨大,城門還是被攻破了。
北天王一馬當先,直接殺入了城。
黎中天手持長劍與他殊死一戰,最後終究不敵,被北天王一劍看下了透露。
黎中天的頭在地上咕嚕嚕的滾着,他的眼睛還睜着,流下了血淚,眼中滿是不甘和痛恨。
黎中天看着影像中自己的頭顱,忽然就什麼都想起了。
是了,他死了。
畫面還在繼續,黎中天死後,蟒王的人徹底殺入了城,入城之後,蟒王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屠城!
少女少婦留下,其它的一概不留!
虛空中的畫面一轉,變成了城內。
天罡城的百姓們痛苦的哀嚎着,祈求着,然而並沒有能夠讓蟒王山寨的人停止殺戮。
百姓們一個個被殺死,整個天罡城的街道上,屍橫遍野。
有少女被蟒王山寨的人,直接拖進了屋,屋內頓時響起了少女的尖叫,最後漸漸也只剩下嗚咽。
黎中天看着虛空的景象,雙目赤紅緊緊握住了拳。
他閉了閉眼,痛吼一聲道:“夠了!”
許願樹妖聞言,當即收回法力,虛空中的景象立刻消失了。
衆人看着黎中天的模樣,誰都沒有開口。
黎中天雙手緊握成拳,渾身都在顫抖着,他雙目赤紅,面上隱隱浮現出死前樣貌:“蟒王該死!蟒王山寨的所有人都該死!”
蕭寂寒見狀立刻喚了一聲:“黎城主!”
黎中天回了神,眸中血紅漸漸散去,他深深吸了口氣,苦笑了一聲,看向蕭寂寒道:“多謝蕭公子喚醒我,不然我就要成厲鬼了。”
蕭寂寒搖了搖頭:“不會,黎城主心中有大愛,自然不會迷失成爲厲鬼。”
黎中天又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平靜了下心情,這才重新睜開眼,看向許願樹妖道:“這就是天罡城隕落的真相麼?“
“不是。”許願樹妖搖了搖頭:“這並非天罡城會成爲鬼蜮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爲這個。”
許願樹妖擡手,虛空中的景象又浮現出來。
依舊是慘絕人寰的屠城場面,哀求聲痛吼聲,猖狂的笑聲,響成了一片。
畫面中街道上屍橫遍野,蟒王的人,有些手裏拎着還在滴血的大刀,有些人正提着褲子從屋內出來。
這時,忽然蟒王的人驚呼了一聲:“那是什麼?!”
聽得這聲音,衆人紛紛擡頭看去,只見天上一個巨大的火球忽然朝這邊落了下來。
那火球一開始遠遠的看着,並不是很大,可隨着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也變的越來越大,到了最後,竟遮天蔽日,將整個天罡城都籠罩在它身下。
隨之而來的,是滔天的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