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還遇 >第19章 第19章
    最近我和馮宋的關係明顯變熟悉不少。

    大家跟約好了似的,每天早上跑操時的站位都和第一天差不多。而且現在輪到我總是卡着點到,也就覺得直接站到最後比較自在。

    唯一不同的是,車瀟瀟、沈曉芸、管銳陽這三個人,換到了我們前面一排。

    車瀟瀟嘛,當然是爲了陪我,和我站在一塊兒有個伴。

    沈曉芸嘛,比我更討厭運動,站到最後完全是爲了更好的渾水摸魚。

    管銳陽嘛,自詡個子太高了,在前面會擋着別人視線。但我推測,他應該是爲了更好的看清全班的情況,畢竟他是班長嘛。總不能也是爲了離我近一點吧……雖然我內心是這麼期待的,但真這麼想會不會太不要臉了。

    總之,我們五個人,天天在最後兩排擺龍門陣——當然,一般是我、車瀟瀟、沈曉芸在聊得火熱朝天,有時候會把話題引到馮宋身上cue他一下,而管銳陽一般都是默默聽着,偶爾對我們冷嘲熱諷幾句。

    我現在仗着和馮宋熟悉了,實在起不來的時候,會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幫我打一下掩護。

    絕對十分偶爾,目前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因爲那幾天氣溫突然又下降不少,我光榮的感冒了,那天早上一站起來就感覺自己頭重腳輕的,最終還是選擇躺了回去,逃掉了早操。

    第二次嘛,是因爲我前一天晚上重溫《鬥破蒼穹》,看到三點過,別說起牀了,睜開眼打電話都費了我好大的力氣。

    當然,更多時候,我還是選擇咬咬牙戰勝了自己,畢竟老是這樣讓他給我走後門也不好。

    而且,有兩個老師值周的時候,是肯定不能走後門的,謊報必遭殃。就是再艱難也得咬着牙去。

    第一個是六班的班主任,他是那種每個班報完數後還要自己默默在主席臺上把每個班的人數再偷偷清點一次的人。我記得當時九班的體育委員,就因爲這個事情,被他向九班班主任告狀了,然後那個學生被狠狠的訓了一頓,還和逃操的同學在升旗儀式上被全校通報批評。目前這個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我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只對這個老師印象十分深刻。

    不過我已經跟馮宋暗暗提過醒了。

    上次六班班主任值周的時候,我就偷偷指了那個老師跟馮宋說:“你看他,像不像在偷偷點人數。”

    馮宋仔細看了看,一臉驚訝:“真的誒!”

    我語重心長:“以後他在的時候,你得注意,千萬不能謊報。”

    馮宋點頭。

    管銳陽在前頭冷笑了一聲:“你也不想想別人謊報都是因爲誰。”

    我瞪了他一眼,又確實覺得十分羞愧。默默下定決心,以後更是要努力戰勝懶惰,不能拖馮宋下水。萬一那些老師們哪天一時興起,喊代個班什麼的,豈不是防不勝防。

    第二個不能逃的老師當然就是老陳啦。他值周的時候,也會趁年級主任講話的時候偷偷數,不過只針對自己班級。

    即使畢業了多年,我對他早讀課的時候喊一排逃操的男生去外面走廊上做俯臥撐的場景印象還是很深刻。

    而這個場景,漸漸與我眼前的景象重疊了起來。

    我上完廁所回教室的時候,就看到一排男生在那做俯臥撐,老陳在旁邊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我在心裏感嘆了一句:真正的勇士,就是敢在老陳值周的時候頂風作案。

    今天早上跑操的時候,缺了五個人,由於是老陳值周,馮宋也沒敢謊報。

    最起碼這五個人裏,我知道的是,站我們前面一排的管銳陽就沒來。我當時就覺得十分納悶,因爲看着老陳陰沉的臉色,感覺他不像是知情的樣子。

    我走進一看,最邊上的這個,正磨蹭着做俯臥撐的,不正是我們管大班長嗎?

    我忍住心裏的驚訝和好奇,假裝目不斜視,跟老陳問了聲好就進教室了。

    我拿着語文課本在那背《蜀道難》,一邊噫籲嚱,一邊眼神止不住的往外瞟。背了半天,我啥也沒記住,但總算把管銳陽盼回來了。

    他僵硬地坐下,打開水杯灌了一大口。

    我忍不住問他:“你啥情況?”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水漬,“昨天放學了我們幾個打球打太猛了,今天早上渾身痛,沒起得來。”

    我特別二的確認了一遍:“什麼球?籃球?”

    他白了我一眼:“不然還能是什麼球。”

    我咋舌,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我好奇心更甚:“你們瘋了嗎?怎麼會突然這麼拼命打球的?”

    他把水杯蓋擰上,一臉的不以爲意:“因爲聽說馬上要打球賽了,提前練練。結果沒拿捏得好,一下子用力過猛了。”

    我只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兩個字:“球賽?籃球比賽?”

    我雀躍不已,是當時那個讓他大放異彩的籃球比賽嗎?

    他點點頭。

    我強忍住內心的激動:“你也要參加嗎?”

    他又點點頭。

    我在心裏大叫了一聲:“yes!”

    又能看到當初那個驚豔全校的少年了!

    而且,這次我和他一個班級,那豈不是說明,這次的冠軍是我們班的?也不對,那個和他搭檔得很好的擅長“站帽”的男生,不在我們班啊。那鹿死誰手豈不是說不清楚了?那這次的球賽豈不是會更好看了?要是我們班贏了那mvp豈不是就是管銳陽的了?

    想到這我又覺得有點惆悵,這不是更藏不住了。

    算了,本來他也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他本來就值得,也應該,被更多人所看到。

    而我,也本應該,站在人羣中,和別人一起,仰望他。看他是那麼耀眼,卻又如此遙遠。

    運氣好一點,可以離他近一些,就像現在的我們一樣。

    這就夠了。

    這纔是我和他原本該存在的位置,而不是像當初那樣,覬覦了不屬於自己的星星,從此連軌道也偏離。

    管銳陽看着我從興奮不已,再到悲傷惆悵,再到一臉大徹大悟的淡然,很是莫名其妙。

    他伸過頭來,用手探了探我的額頭,臉上帶着點疑惑和擔憂:“你沒病吧?”

    我感受着我額頭上的那抹溫度,看到因爲近距離而映進他瞳孔裏的我的身影,內心竟然毫無波瀾。

    換平時我應該早就臉紅了。

    可能是因爲我整個人還沉浸在剛纔那些莫名而又複雜的情緒之中。我猜想我現在的樣子就和開學那天的車瀟瀟一樣,滿臉慈祥,還自帶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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