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況丞知道很多關於他的事。
“後來啊,”況丞想了想之後繼續說道,“後來你在那個墓穴裏沉睡了很久很久,然後有一天你醒了過來。”
看到如今闞焱已經猜到了他自己的身份,況丞也不再隱瞞。
“或許是因爲沉睡了太久,你忘記了過去的事,你不記得還是人類的時候的事,然後一個人離開了你生活的陵墓。”
“不過因爲你沒有生活常識,所以流落街頭,然後被我撿了回來。”
“纔不是!”聽到他的話,闞焱鼓了鼓臉頰,顯然非常不滿對方的說法,明明是他將自己接回家的,纔不是撿到的!
事實上況丞並沒有說謊,在他的世界當中,他的確是在街上撿到的闞焱。
那個時候的闞焱遠沒有如今的光鮮亮麗,一身華麗的宮裝破破舊舊的,看上去好不狼狽,一頭又黑又亮的頭髮也被人揪的亂糟糟的,幸好他不需要進食,否則他的處境或許會比現在還要悽慘。
只是那個時候懵懵懂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問題。
看着對方明亮的眼睛,況丞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將這個小傢伙撿回了家中。
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個小傢伙是個殭屍,直到某個月圓之夜,他第一次看到了闞焱的殭屍牙,也是從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其實對方並不是人類。
知道這個消息他沒有恐懼,甚至有些欣喜。
他是茅山道士,每一個茅山道士都希望能夠遇到一個和自己契合的本命僵,在知道闞焱是殭屍的時候,況丞非常高興,和他簽訂了契約。
或許是生前身體不好的原因,成爲殭屍後闞焱明明已經變成殭屍千年的時間,卻沒有什麼除了能口吐人言之外的本領。
不過況丞卻不在意,對他而言,本命僵存在的意義並非是替他戰鬥,而是陪着他。
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危險,闞焱爲了保護他第一次承認了自己殭屍的身份,他憑藉着自身強大的力量,帶着況丞死裏逃生。
那時他們兩個人都不知道,因爲這次的暴露,最終會走向哪樣無可挽回的局面。
後來況丞從闞焱的描述中才知道,他並非是一個能力微弱的小殭屍,而是一隻遊屍,而他之所以能夠保持理智並未成爲毫無理智只知道殺戮和嗜血的殭屍是因爲他的一塊玉佩。
一塊當年雁國國師給他的,名爲“連山”的玉佩。
況丞是茅山天道派有名的天才,在茅山的師兄弟知道他的本命僵竟然是遊屍的時候,原本爲他覺得可惜的人統統變成了恭喜。
只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太多內心陰暗的人。
天道派當中自然也有,那個人原本在知道況丞契約了一個沒用的小殭屍的時候,開心不得了,在他的看來,道門的天才從此就會隕落,他纔是茅山的第一人。
之後他日日看着況丞帶着他的本命僵去完成各種各樣的任務,其中有些自然是存在危險的,但卻每次都能夠平安歸來,甚至少有受傷的時候,看着他這樣,那人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
最終,他從上古禁術上找到了一個換血祭煉之法。
只要放掉況丞的全身血液與自己兌換,再用他的屍骨祭煉成一把“鑰匙”,之後便能讓遊屍認他爲主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在況丞沒有防備的時候抓住了況丞,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闞焱竟然在察覺到況丞有危險的時候追了過來,最終爲了保護身受重傷放了將近半身血液的況丞,主動斷了二人之間的契約,想要自爆與那人同歸於盡。
最終那人死裏逃生,況丞想要替自己和闞焱報仇的時候,卻遭到了阻攔。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那人如今已經修爲全失,再也無法修煉,更何況他已經身受重傷沒有多少年好活了,爲了那種人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而且闞焱不過是一頭殭屍,爲了一頭殭屍殺了自己同門的師兄弟實在太過了。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站在對方那一邊,他們忘記了況丞也身受重傷,還被對方放了半身的血液,更忘記了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因爲對方貪圖自己的本命僵,想要放了他的血將他祭煉成一把能夠操縱遊屍的鑰匙。
如今不過是因爲對方受的傷更重,與他相比是弱者,所有人都開始偏幫那個加害者。
知道天道派的人不可能讓自己報仇,於是況丞離開了茅山,他去了無數的地方,就想想找找有沒有救回自己本命僵的辦法。
後來況丞發現了一種禁術,以大量的血肉生命爲祭品,他能將時間扭轉回到一切發生之前。
他毫不猶豫的以天道派和天下人爲祭,將時間扭轉回闞焱從墓穴裏出來之前。
他還深深的記得,那個祭天大陣亮起來的之後,整個宗門的人都慌了,他們大罵着自己的是瘋子,會遭天譴。
那個時候況丞覺得非常好笑。
天譴?那個人爲了他的本命僵就想要他的命,那麼卑鄙無恥的人都沒有遭天譴,他不過是用了和他相同的方法,又怎麼會遭天譴?
只是讓況丞沒有想到的是,他雖然回到了過去,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況丞,一個22歲還未遇到闞焱的況丞。
他知道同一個世界只能有同一個人,所以在遇到這個世界的況丞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奪舍了對方,吞噬了對方的靈魂。
或許因爲他們本就是一個人,這次奪舍格外的順利,甚至他都沒來得及吞噬,對方的靈魂就和自己融合了。
之後,他用自己的屍骨祭煉出了一對鈴鐺,就是闞焱手腕上的骨鈴。
上輩子他無能,讓阿焱爲了保護他和對方同歸於盡,這輩子他會傾盡一切去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