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淳看着她這副模樣,越加心疼,伸手將她蒼白枯瘦的手拿在手裏,輕輕道:“南兒,你倒是說話啊。”
“我便是說了,殿下能爲我做主嗎?”
柳婼南終於將視線轉了回來,卻問得十分冷淡。
這一問,宗淳沒愣住,蘇柒倒是愣住了。
什麼意思?
宗淳身爲國王,還不能爲她做主?
爲什麼?
難道就因爲她膝下沒有一兒半女嗎?
子女有那麼重要嗎?
宗淳有多愛柳婼南人人都知道,就因爲她膝下無子了,宗淳看着她被人欺負成這樣,卻也不做主嗎?
“南兒,這些欺負你的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宗淳沉凝了幾秒,如是開口道。
柳婼南一聽,瞬間就笑了。
意料之中的笑,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笑,兩行淚水還是順着眼角,緩緩滾落了下去。
懲治這些下人,有什麼用?
她堂堂王后,只是這些下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欺負她?
蘇柒聽着宗淳的話,臉色一下就變了。
宗淳……竟然真的要維護兩位貴妃。
他怎麼會不清楚,這些下人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可他只說不放過欺負柳婼南的下人,只說了下人。
就因爲那兩個貴妃有孩子,所以便可以母憑子貴,在這後宮爲所欲爲欺負一個剛剛死了兒子的王后嗎?
這子嗣在這皇城中,就這麼重要?
蘇柒完全不能理解。
因爲她覺得她和墨修寒的愛情,勝過一切。
而在這皇城中,子嗣竟然勝過了一切。
如果子嗣勝過一切,那是不是兒子就顯得更加重要了?
這難道就是……柳婼南當初拋棄她的原因嗎?
“殿下看着處理吧。”
柳婼南在這皇城中待了多年,自然深諳其中的規則,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閉上了眼睛。
宗淳看着她這模樣,心疼之餘,轉頭看着已經進來的一隊侍衛道:“還在愣着做什麼,這些侍女敢欺凌皇后,全部帶下去拔掉指甲關進牢裏!”
“殿下……殿下我真的是被迫的啊……”
拔指甲是這皇城裏最殘忍的酷刑,這些侍女哪裏受得了,管事的那個侍女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實話:“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婉貴妃和珺貴妃兩人吩咐的,我們只是按她們的吩咐做事,我們如果不聽她們的,她們就不會讓我們在這皇城裏好過!”
蘇柒聽這個管事的侍女說出實話,表情微微一驚,立即又看向宗淳。
現在已經有人當衆找出兩位貴妃了,他會怎麼做?
只見宗淳的臉已經完全黑了,他沉默了好幾秒纔開口:“她們不讓你們在皇城好過?她們有什麼資格不讓你們在皇城好過?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滿口胡言,你們是王后的人,你們好不好過,只有王后做得了主!”
“殿下……可王后現如今已經沒了子嗣……宮裏宮外的人都不滿她當王后,婉貴妃和珺貴妃都有孩子,她們上位是遲早的事,王后如何能一直爲我們做主呢……”
“你們大膽!”
換來的又是宗淳一聲暴喝,他紅了眼看着這些侍女:“連王后之位你們也敢妄議,全部給我拉出去,立刻行刑!”
宗淳這話一出,再沒點轉圜的餘地,所有侍衛全部將這些侍女拉出去,直接拉到牢房裏行刑。
蘇柒呆呆的看着這些侍女被拉出去。
冷漠的臉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恕我多言,她們的話,宗淳國王您真的覺得是胡言亂語嗎?”
蘇柒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白洛一聽,立刻伸手去拽了她一把。
同時眼神也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這A國皇城中的事,柒柒爲什麼要干涉?
這件事,宗淳國王也是迫於無奈,她即便是干涉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蘇小姐,白先生,我的家事,讓二位見笑了。來人,帶兩位下去休息。”
宗淳直接沒有回答蘇柒的話,讓人將兩人帶下去休息。
“呵。”
蘇柒直接丟出一聲冷笑,轉身就往外走。
是啊,是他的家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原本,就是個不相干的人。
白洛很快也朝蘇柒追了下去。
寢室中,很快只剩下了宗淳和柳婼南兩人。
“南兒……你受苦了。”
宗淳緊緊握着柳婼南的手,一直不曾放開,所有人離開後,他才舉起來在脣邊心疼的吻了吻。
“還有半口氣,殿下不必憂心。”
柳婼南臉上毫無表情,更沒有一絲神采,很淡很淡的吐出了一句。
“是我沒有顧好你,是我的錯,南兒,都是我的錯。”
此時的宗淳,才真正像一個心疼自己妻子的丈夫,看着受傷的妻子,心底都是懊悔和愧疚。
他離開這些天,如果能對南兒多關心一點,每天看看她,南兒一定就不會變成這樣。
“不怪殿下,是我不中用,我的肚子也不中用。”
柳婼南心如死灰。
翊兒死了,她在這皇城中,徹底沒了倚仗。
原本還想讓煙兒攀上墨先生,讓墨先生成爲她的倚仗,誰知,墨先生根本就看不上煙兒。
如今煙兒更是已經不來看她了,或許是知道她已經沒有了半分價值,所以連煙兒也拋棄她了。
是啊,在這皇城之中,沒有倚仗,如何能生存。
哪怕她是王后,不過也是任人踐踏。
至於感情,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便只是一個笑話!
“南兒……我知道翊兒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對我如何又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你要振作起來,你不是喜歡花麼?你以後就把心思放在那些花花草草上,不要去想那麼多事情了。”宗淳輕輕放下柳婼南的手,儘量溫和的勸道。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讓我讓出王后之位,不知道殿下是想讓婉妃和珺妃誰上位呢?”柳婼南看着他虛弱的冷笑了下:“以後,我這個病,殿下認爲還有以後?殿下現在就想讓我讓出王后的位置,未免也太心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