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光杯子裏水的聞雲夢還晃了晃杯子，將最後一滴也滴進嘴裏。
林清晚嘴角抽了抽。
這個當媽的控制慾還真強，說喝就喝，就不怕自己給個帶毒的符，一不小心把她毒死。
把玻璃杯朝桌子上一放，木質的桌子和玻璃杯磕碰發出一聲悶響。
“這個符什麼時候起作用，我女兒什麼時候能聽我話？”
林清晚，“彆着急，你先喫點東西。”
聞雲夢滿眼狐疑，但還是從不遠處的收納架上拽了一個小麪包撕開塞進嘴裏。
一入口，聞雲夢臉色一變。
平時喫慣了的東西此時喫起來味同嚼蠟不說，腹部更是翻江倒海，從胃裏涌上來的酸水她壓都壓不住。
生理性嘔吐的難受讓她顧不上此時現在正在這麼多人面前連線直播，她單手捂着嘴才勉強阻止從胃裏源源不斷翻涌上來的東西，慌亂的朝衛生間跑，在水池旁嘔吐起來。
跟着林清晚看直播久了的水友們此刻也反應過來。
“她這是……懷孕了？”
“懷孕個屁，看不出來是那個符的事？這人真服了，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吐兩下就是懷孕？我哪次着涼不吐得昏天黑地？要是按照她這個邏輯，估計我至少得十個八個孩子了吧！”
“她先入爲主的覺得自己女兒不檢點，所以纔會這麼想。”
“現在的小姑娘大都接受過教育，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纔不像我們當年那麼傻乎乎的！”
“當媽的還能冤枉她了？我感覺那個小姑娘不是什麼好東西。”
……
等聞雲夢吐得腦袋重，腳步輕的往回走，林清晚依舊面無表情的。
好像讓她吐成這樣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還沒等聞雲夢稍微坐着休息一下，林清晚便語出驚人。
“你懷孕了。”
四個字，給聞雲夢嚇了一跳。
她差點從椅子上坐起來。
“你胡說什麼？孩子爸爸不在家，我怎麼可能懷孕？”
這種話題，水友比林清晚還會接。
“這題我會！孩子爸爸不在家，不是更好懷孕？”
“隔壁的老王啊~南面小區的老趙啊~東面街道的老孫啊~”
“老孫：你別胡說，俺老孫沒幹過這種事！”
……
聞雲夢看着評論區的調侃越來越沒有分寸，她臉色難看，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當然，她從未覺得自己當着別人的面說自己女兒，是對女兒的冒犯。
“我沒懷孕。”
聞雲夢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糾正。
林清晚按照她的邏輯問她，“你都吐了，怎麼可能沒懷孕？”
緩了一會，聞雲夢才輕笑一聲，“你那個符不是讓我女兒聽話，是讓我吐的吧？”
林清晚也不否認。
“我又沒說那個是能讓別人聽話的符。”頓了頓，她還補充了句，“對身體沒有危害，吐乾淨了就沒了，頂多就是有點難受。還有我挺不理解的，你又不是十幾歲，怎麼會覺得吐了就是懷孕？”
聞雲夢沉默許久。
她也是到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嘔吐並不等於懷孕。
這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她卻從未有過一瞬間相信自己女兒。
如果她是腸胃不舒服，她這個當媽的不帶她去醫院，還冤枉說她懷孕。
聞雲夢想象不到如果自己遇到這種事，該有多窒息。
一瞬間，她的心像是有一隻大手緊緊握住，難受得她喘不過氣來。.七
沒管直播間那些人對她的嘲諷，她深呼吸兩口氣，準備心平氣和的和女兒交流一下。
最起碼，要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站在臥室門口的聞雲夢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頓了頓，而後中指彎曲，靠小拇指那個方向的側面在木質的門上“咚咚”敲了兩聲。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柔和。
“可可你有沒有不舒服？媽媽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臥室裏安安靜靜，沒有人回答她。
她以爲女兒是在生氣，沒多想，又敲了幾下。
“可可，你在裏面嗎？”
裏面依舊沒有動靜。
聞雲夢眉頭皺了皺。
她這個當長輩的都主動來和她說話了，她居然還不搭理。難不成還真要自己給她低頭道歉不成？
她又敲了好幾下，裏面仍然沒有動靜。
聞雲夢的耐心被耗光，她一把推開臥室的門。
“可可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我都主動……”
話說到一半，聞雲夢才發現臥室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地上還殘留着被她撕毀的海報。
她環顧四周，發現窗戶被打開了，窗戶下面是和書桌配套的椅子。
書桌上有一個打開的本子，上面用鉛筆寫了六個字。
媽媽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