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什麼話這是？！翠嘴，打爛她的果！”
“之前是很不耐煩的，現在我倒是想聽聽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覺得自己應該全身潰爛，挫骨揚灰，不得善終！我感覺我就算是做了再壞的事，也不會把自己咒成這樣！”
“她腦子好像——”
“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
這女人這麼惡毒的詛咒自己，水友們聽得嚴重不適，但在場的人一臉的麻木，好像早就習以爲常。
尤其是硃紅臉上的表情。
那好像是——
滿意？！
是有多變態，纔會聽別人發這麼惡毒的詛咒會,覺得滿意？
“二十年前，我老公出軌，在外面養了女人甚至都有了孩子，我身爲他的妻子，一點都不理解男人的不容易，反而生出了嫉妒這麼醜惡的東西，更恬不知恥的和我老公離了婚。”
滿心期待等着的水友。
“本來我是敬她是條漢子的，二十年前的社會環境，女人想離婚是需要很大的努力。”
“別說是二十年前，就是今天女人想離婚都沒這麼容易。我前夫在外面有女人整整三年，我一直被矇在鼓裏，知道真相後第一時間選擇了離婚。我以爲父母親戚朋友都會支持我，誰知道卻是一個一個的過來勸我。你們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他們全都知道我前夫出軌的事，都不告訴我，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裏。”
“嫉妒是醜惡的東西，你不應該對你老公生出嫉妒，而是應該生出厭惡，噁心！”
“拔劍四顧心茫然。”
……
下面的人也有些反應，不過和看直播的水友們完全相反。
她們雖在竊竊私語。
說得卻是指責這個女人不應該離婚的事。
“離婚後，我對丈夫生出了恨意，決定要報復他。我先是開了一家髮廊，每天就靠給客人剪頭髮賺錢。別家髮廊每天開門8個小時，我開14個小時，就爲了能多賺錢。爲了攢下來錢，我每天喫水煮麪條，還只吃一點點，一把幾塊錢的麪條我可以喫一個星期。就這樣攢着攢着，我終於攢夠了一大筆錢。然後我拿着這筆錢，去整容了。
整容之後，我變漂亮很多，也自信了很多，然後就開始接待客人，我的髮廊也變成了煙花之地。那些年我靠接待客人掙錢，攢錢，然後整容，瀟灑，渾渾噩噩的過了許多年。”
“啊這，我能說什麼？”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掙錢的毅力我覺得還是可以學學的。”
“其實她身上有很多優點，喫苦耐勞，有勇氣，但是走錯了方向，怎麼都不應該把髮廊變成那種地方。”
“她是要懺悔，但懺悔的方向錯了。”
……
“這些年，我破壞了無數個家庭，也流掉過幾個孩子，我罪孽深重。女人最不應該的就是流產，無論是誰的孩子，懷了都應該生下來，流掉孩子就是在造孽。對於女人來說，能孕育生命是上天給的獎賞，我們應該感恩。流一個孩子對身體的傷害相當於生十個孩子，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的身體都疼痛難忍。”
說到動情處，女人還伸手擦了擦眼淚。
“如果我早一點來學習傳統文化，我就能早一點懺悔。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變成今天的一夫一妻是男人做出了巨大犧牲，我們作爲女人應該體諒，應該感激，而不是因爲男人出去玩一下就心生怒意。咱們應該轉變觀念，一個大氣完美的正房，不應該去和外室斤斤計較。男人出去玩，一定是家裏的女人做得不夠完美，這時候我們應該反思自己，尋找自身做得不夠完美的地方，所以才讓男人不滿意。”
大家似乎都非常贊同她說的話。
掌聲太熱烈，有那麼一瞬間，水友們都覺得是不是自己錯了。
“剪頭，本宮的秋好痛！”
“她懺悔了一堆，我想反駁，都不知道應該從哪反駁起了。”
“爲什麼要反駁？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現在的女人就是社會地位太高了，所以才自視甚高，看不清自己是誰？要我說，就應該直接恢復到古代的制度，這樣賢妻良母會比現在多不知道多少倍。”
“樓上的，我給你出個好主意。你去人妖國變個性（沒錢咱姐妹可以衆籌給你）然後回來三從四德，出嫁從夫在家從父，每天打八份工生十個孩子，空閒時間就去跟別人宣傳你賢妻良母的感悟。如果你沒成功也不要緊，那全世界只剩你一個賢妻良母，你就是那獨一無二，也應該感動纔是。”
“出本書，我跪着聽。”
……
彈幕區爭吵一片，會客廳裏卻是一片祥和。
甚至還有人因爲想起自己從前“做錯的事情”而懺悔得痛哭流涕。
那女人也哭得很厲害。
她緩了緩，鼻音很重的跟大家說。
“因爲整容，我現在臉上全是後遺症，尤其是鼻子。”說着，她還用手捏了捏鼻子，鼻子的假體會跟着她手的動作左右晃動，“因爲後遺症，我做什麼都小心翼翼，但還是經常會碰到鼻子。有的時候我只是洗個臉，就會一不小心將鼻子碰歪，然後我就要自己用手把它捏回去。”
她把自己鼻子捏歪又掰正，又捏歪又掰正兩次，才放下手。
“我們女人樸素纔是最美的，整容，化妝品，鮮豔裸露的衣服，都和毒品一樣可怕，我們都得遠離！”
喊完最後一句口號。
下面又是一陣鼓掌聲。
硃紅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女人手中接過話筒。
“所以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貞操！貞操比命還重要！古人別說是身體被玷污，就算是手被除丈夫以外的男人摸一下，就要羞憤自殺的。而今天，竟然還有爲了苟且偷生，遇到強姦犯不反抗的女人！簡直世風日下！”
她說得理直氣壯的，給直播間的水友們嚇了一跳。
生怕直播間年紀比較小的姑娘被洗腦。
彈幕一瞬間全變成了科普的。
“千萬別聽這個老女人的，遇到危險能跑就跑，實在跑不掉的話就順從，儘量把受傷的風險降到最低！什麼貞操不貞操的，去他媽個蛋，保命纔是最重要的！當時順從並不代表我們不反抗，事後趕緊報警，積極配合警方，一定要將壞人繩之以法！”
“硃紅放的p纔是世風日下，咱們姐妹千萬不要相信她！”
“別說是手被人碰兩下，就算我裸照全世界人手一張，我也能活下去！我又沒做錯什麼，甚至還是受害者，我憑什麼要自殺？”
……
說到激動的時刻，硃紅乾脆把話筒從架子上掰下來在手裏拿着。
她語氣很驕傲。
“我就是個把貞操看得比天大的女人，我丈夫在我25歲的時候就死了，從那之後我就再沒碰過一個男人。我的一生，都獻給了我最愛的丈夫，我唯一的男人！”
“噗嗤！”
她說話的時候慷慨激昂，大家都非常認真的在聽。除了硃紅的聲音，會客廳裏都很安靜。
但就是因爲太安靜。
所以這聲嗤笑顯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