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嚴肅的聲音聽得保安身體一頓,但隨即想起楊亦打給他的電話,又重新拾起之前的氣勢。
“我說,這位先生,您不是這個小區的業主,請您出去。”
保安明明是笑着的。
但落在池景曜眼裏就滿是諷刺。
他今天已經數次被傷到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傷到了。
“我是這個小區的業主。”
保安依舊帶着職業微笑跟他說話,“您好,我們這邊已經查明,您並非是這個小區的業主。”
池景曜的聲音又拔高了幾分。
“第三排第二家那個別墅,我怎麼就不是業主?我不是業主你是業主?你奮鬥幾輩子能買得起這個小區的房子?”
保安語氣不變,直接將他的嘲諷過濾掉。
“那棟別墅的所有者是楊亦女士,屬於她個人資產。”
池景曜腦袋一懵。
他竟然把這個忘了。
這棟別墅是楊亦婚前買的,寫的是她自己的名字,池景曜算計來算計去,竟然唯獨露了這棟房子!
他又懊惱又生氣。
“楊亦是我老婆。”
不知道發生啥事的保安如實說,“但楊亦女士說她以後和您沒有關係,你們已經離婚了。”
池景曜腦袋發懵,衝動趕走理智佔了上風。
他完全忘了楊亦說的話,轉身就要朝楊亦家衝過去。
她肯定是喜歡上別的男人了。
否則,她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和他撇清關係。
他倒要看看那個野男人哪裏比他強。
賤女人就是不甘寂寞。
保安看情況不妙,直接用手攔住,並用哨子呼喚起其他同伴。
池景曜爲了維持自己讀書人的形象,喫的不多也不鍛鍊,看起來十分清瘦並且身體虛得很,沒有半分力量。此時被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攔住,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衝過去。
池景曜感到難堪,臉漲得通紅。
他擡手一個一個把這些保安指了一圈。
“行,我記得你們,你們都給我等着!”
保安面無表情。
他們只聽業主的,無論是誰放話威脅都一樣。
看池景曜氣憤到沒有理智的樣子,這些保安簡單商量一下,最後一部分人去繼續值班,另外一部分人則是跟着池景曜,直到看他出了小區並且走遠了之後纔回來,還打了個電話給楊亦彙報情況。
也算是盡心盡責。
池景曜今天可謂是接連受到重創。
先是在公司被主編訓斥,楊亦又莫名其妙的要離婚,現在居然連他最瞧不起的保安都能爬到他頭上來了。
對池景曜來說。
他們每一個人都把他的尊嚴放在腳底下踩。
其中,對他打擊最大的,莫過於楊亦離婚。
這周圍大片的別墅區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綠化率高,空氣好,設施齊全。每棟別墅之間間隔很大,能最大程度上保護業主隱私。認識楊亦之前,池景曜曾跟着別人來過一次這裏,他第一次見富人區的住宅嫉妒得要死,不停的在心裏咒罵這些人賺那麼多錢幹什麼,死了又不能帶走。華國有那麼多喫不飽飯的老百姓,捐些給他們怎麼了?
後來他住進了這裏。
身份不一樣,看待事情的方式又不一樣。
他非常喜歡住在這個小區。
最喜歡的就是這裏位置好又安靜,每天都覺得自己和那些住在羣租房,匆匆忙忙趕地鐵擠公交的社畜不一樣。
鬧中取靜的地方通常貴得嚇人。
更能讓他覺得自己身份不一般。
可惜這個小區人少,應該在這周圍安排幾個羣租房的小區,好讓那些人狠狠羨慕自己。
現在,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小區的安靜。
走很長一段路都不會遇到人,正好方便他行事。
確定四下無人,他鑽進一個草叢裏將衣服扯開,手按在胸口,默默地催動體內的蠱蟲。
每一次催動蠱蟲,楊亦的自卑就更甚,對他的崇拜也就越多。
這次池景曜被氣狠了,一心想報復楊亦,直接最大程度的催動蠱蟲,好讓楊亦知道知道看不起他的下場。
不是要離婚嗎?
他會等着她來求自己不要離婚!
往日催動蠱蟲的身心舒暢並沒有到來。
池景曜渾身血液涌動朝胸口彙集,而胸口的那隻母蠱正在吸收更多鮮血,去感應子蠱。林清晚折的那個醜不拉幾被嘲笑作用是當替身的紙被她撕了,真正的子蠱已經死了,母蠱根本感應不到。
母蠱越來越暴躁,學了半吊子不知怎麼回事的池景曜渾身燥熱,嘴巴幹得像是幾天都沒有喝水,有輕微的白沫從他嘴角溢出來。
沒一會,他就能清晰的感受到暴躁的母蠱朝他身體其他地方遊移。
甚至有幾次。
母蠱是想直接衝破他皮膚出來。
水友們看不到蠱蟲的移動,但能看出池景曜的痛苦。
“嘿嘿嘿,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啊?不值得同情?我覺得他挺可憐的哎。”
“可憐?他可憐?楊亦就不可憐嗎?楊亦能賺錢是她本事,是她對這方面研究得透,是她承擔了做生意失敗欠下鉅額債務的風險,什麼時候能賺錢也是錯?市場就在那裏,沒有任何門檻,誰想去做都能做。別說沒有啓動資金,現在各種貸款多得是,問題有幾個人能有這個魄力?楊亦供他喫供他喝,他倒好,還給人下蠱。”
“如果蠱蟲對身體有傷害怎麼辦?池景曜體內的蠱蟲是他自己放的活該,那楊亦的呢?”
“值得同情的不是弱者,而是受害者。”
“楊亦那麼有錢,讓池景曜花點怎麼了?”
“你家那麼有錢,讓我花點怎麼了?你家人那麼多,讓我殺點怎麼了?”
……
直到蠱蟲遊移到他臉上,池景曜難受得快要昏厥過去,他才明白自己已經控制不了蠱蟲了。
偏偏。
蠱蟲對人的折磨精神上大於生理上。
他能清晰的感受痛苦,卻不能奢侈得暈過去。
池景曜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跑到這個平常根本不會有人來的角落,他連呼救都不能。
最後,煩躁不安的母蠱衝破他臉上的皮膚到達外面,在接觸空氣的下一秒開始掙扎,最後變成一具乾癟的屍體。
而池景曜的臉上,留下一個血骷髏。
不會危及生命,但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他以後,是別想靠這張臉去喫軟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