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掩飾，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看着她。
雖然第一胎生了女兒的她盼着二胎生個男孩，好湊成個兒女雙全，誰不想要一個“好”字？但二胎生女兒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還需要捱打了呢？
她生的又不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憑啥捱打？
鄰居的臉當時就拉下來了，但她沒和萬思楓爭論。
因爲她發現萬思楓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不是她爭論兩句就能拉回來的。
同情的看了一眼丁君，鄰居便以家裏有事爲藉口走了，從這以後再也沒有來過。
鄰居走後，萬思楓還朝着鄰居背影啐了一口。
“沒有兒子生了個女兒，驕傲個什麼勁兒，還真當自己是個金疙瘩了？我就等着，等着看你帶着那兩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被打出家門！”
以丁君視角看當年自己的萬思楓，尷尬的腳趾扣地。
自己當年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這鄰居沒生男孩，一輩子都沒生，但她這兩個細心教養的女兒一個比一個優秀，現在村裏誰提起來她兩個女兒不是豎大拇指？
察覺到她想法的林清晚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人真是沒救了。
自己女兒也同樣優秀，甚至還要更優秀幾分，她就是看不到。
萬思楓就這麼以丁君的視角生活着，經歷丁君曾經歷過的每一天，連萬思楓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轉眼到了丁君高中畢業那年。
她成績很好，在重點高中依舊能保持年級組前幾的好名次。
高考的時候，她又超常發揮，最後的成績是全校第二，全市第七。
本應上重點高中。
但萬思楓卻態度強硬的讓她去上一所在二本末流吊着的學校。
原因無他。
初二下半學期就沒怎麼上過課，高三一年都沒去學校的丁子琪在萬思楓求爺爺告奶奶的情況下參加了中考，中考結束的丁子琪連當地最差高中的錄取分數線都過不了。
借讀費是按照分數線算的。
以他們家的情況，根本湊不出來借讀的費用。而那所二本學校想招萬思楓，給出的優厚條件是不僅免除所有學雜費住宿費，還有一筆非常豐厚的獎學金。
有了這筆獎學金，丁子琪就有錢去高中借讀。
剛開始，丁君是好聲好氣的和萬思楓商量，說自己將來賺錢會養活他們的。她去好學校，將來賺到的錢絕不止這麼點獎學金。
但萬思楓死活不同意。
而後，丁君和萬思楓大吵一架。
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和萬思楓吵架。
當那句“不愛我就不要生我”脫口而出時，丁君的左臉迎來了一巴掌。
臉頰好像是疼，又好像是麻木。
丁君的感覺不是很清晰。
這時，在一旁看熱鬧的丁子琪湊過來，嘲諷的看着丁君。
“行了，能讓你上學就不錯了。”
丁君冷眼看着吊兒郎當的丁子琪。
“憑什麼？”
“什麼憑什麼？”
丁君終於將多年想問的東西問出口，“憑什麼你考不上，家裏人砸鍋賣鐵也要讓你上？而我，明明考上了，都是因爲你上不了自己想上的學校。”
丁子琪嗤笑一聲，滿臉都是你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
“憑什麼？憑你是個丫頭片子啊，而我是家裏唯一的男孩。瞧你那不值錢的樣，你哪裏能和我比？”
“少用你那種眼神看我！我告訴你，你應該感激我呢！媽本來是想讓你嫁鰥夫做續絃，換錢給我上學的！是我求了媽，媽才同意讓你上學的！”鰥
丁君不可思議的看着萬思楓。
“他說得是真的嗎？”
萬思楓沒回答她，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丁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還明白，現在沒讓她嫁給老鰥夫，是因爲嫁了她就只能賣一次錢。現在用她上學賣一次錢，結婚還能再賣第二次錢。況且，上過學的，價格總能賣得更高一些。
丁君多年積攢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爆發。
從前她還渴望從這個家得到一點點的愛。
但現在，她已經死心了。
這個家別想從她身上壓榨到一點價值。
她冷冷的看着萬思楓，“我雖然是你生的，但你管不到我。我不問你要上學的錢，所以你也別想左右我！”
萬思楓以爲丁君說的是氣話。
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有骨氣，跑出去再也沒回來過，愣是靠自己打工掙夠了學費和生活費。
而丁子琪因爲拿不出借讀費沒上成高中。
他的學歷算是初二，但一生要強的丁子琪總是堅定的表示自己的學歷是初中畢業。
萬思楓清醒過來的時候，累得滿頭是汗。
她虛弱的癱坐在地上。
在萬思楓的世界中是以丁君的視角活了很多年，經歷她生活過的每一天，但對於林清晚和水友們來說，其實也就過了幾分鐘而已。
林清晚看了兩眼一言不發的萬思楓。
“雖然你沒有毒打過她，但也從未愛過她。如今她願意每個月給你生活費已是仁至義盡，你又憑什麼要求更多？”
其實按照丁君從小的花費。
這500塊錢都是給多了的。
水友們雖然沒像萬思楓那樣事無鉅細的經歷，但她人生中的幾件大事，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老天爺，來個雷，劈死萬思楓吧！我願意用我家狗十年單身來換！”
“全校第二，全市第七不讓去上學？我要是有這個成績，全家人砸鍋賣鐵也得供我去上學，不爲掙多少錢，而是光宗耀祖，祖文冒青煙的榮耀事。代入感很強，我彷彿已經看到我媽誇張的在全村擺十天流水席的場景了，但我沒有這麼好的成績，我媽連辦升學宴的機會都沒有。”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
“我是個大學生，生活費正常，偶爾會兼職賺錢買一些喜歡的東西，身邊有一直在兼職的同學，丁君靠自己賺錢上學真的非常難！寒暑假打工的錢只夠交學費，除上課之外所有時間都要去打工，才能掙夠生活費，一點大學體驗感都沒有。丁君上的大學人才聚集，學業重，想要兼顧學業和工作很不容易。”
……
林清晚看水友們的反應都比萬思楓這個當媽的大。
萬思楓現在癱坐在地上根本不是因爲心疼丁君，而是因爲自己被累到了。
或許會後悔吧。
後悔沒有對丁君好一點，這樣自己現在就可以沾她的光了。
“我很欣賞丁君那種獨立自強的人，偏偏我這人又愛多管閒事。所以……”
林清晚看向萬思楓，笑容有點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