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膝跪地,身軀屹立不倒,漆黑戰刀依然是緊握手中,至死都不曾離手。
只因每一把戰刀之上皆有編號,從雙手接過戰刀那一刻開始,誅神殿中將士,縱使是死,戰刀與人同在。
魏森衆人眼中皆是震撼,這纔是誅神殿中精英將士啊!
夜北始終背對,不忍回視。
“將這許卓遺體先行火化,待查明真相後再做處理。”一語說出,夜北直接踏步離去。
……
京海一片破舊居民區,殘破不堪,據說已列入到改建的進程,卻遲遲不見動靜。
一戶門前,木門未鎖,裏面傳來陣陣濃重的中藥味道。
夜北輕輕推門而入,一入院內,便看到一個女孩守着爐火,正熬製着中藥,看年紀大約只有十四五歲。
女孩聽到動靜,擡頭一看,本應閃動的眼睛卻是沒有一絲靈動,目光渙散,如木偶一般,然後又低頭輕扇手中扇子。
“你應該是許卓的妹妹吧。”夜北一眼便能認出,女孩的模樣與許卓有着八分的相似。
女孩彷彿沒聽到一般,不予回話,一動不動,繼續盯着眼前的中藥。
夜北也不再追問,就這麼站在院內。
幾分鐘後,女孩端起中藥,滾燙的藥罐僅有薄薄一層爛布包裹,瘦弱的小手瞬間便被燙的通紅,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熟練的倒入一個碗中,女孩一勺一勺的舀起,輕輕的吹着。
從始至終一言不語,本應活潑的年紀,卻是有着超乎常齡人的穩重,雙眼之中始終如呆滯一般。
眼看中藥溫度差不多了,女孩端起,朝屋內走去。
夜北一語不發,跟了上去。
屋內昏暗,裏面一個房間裏不停有着咳喘聲。
女孩端着中藥便是走進那個房間。
房間內,一名老婦蓬頭垢面躺在牀上,被褥破爛,濃重發黴的味道充斥着整個房間。
女孩俯身,一勺一勺的喂着。
這時老婦突然看到門旁處站着一人,嚇得一聲驚呼,立馬蜷縮在牆角。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老婦如瘋癲般不停的喊叫,雙手揮舞雙腳亂蹬,一碗中藥剛喝兩口,卻被直接打翻,黑色藥液散落一牀。
女孩機械般的站起身,拿起空碗轉頭走到院外,拿起還是滾燙的藥罐,重新熬製,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老人家,不要害怕,許卓是您的什麼人?”夜北輕聲問道,語氣平緩,生怕再次驚嚇到對方。
老婦一聽,頓時一愣,緊接着雙眼卻是更加的恐懼與絕望,喊叫道:“不要傷害我孫子,不要傷害我孫子,他在邊疆當兵,家裏什麼事都不知道,不知道……”
夜北聞言,向前一步,手掌伸出,一縷真氣如絲般遊動,沒入老婦體內。
真氣入體,老婦緩緩平靜下來,只是眼神中依然恐懼萬分,蜷縮一團,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是許卓的朋友,他在邊疆無法回來,便讓我回來看看,您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夜北坐在牀邊,語氣輕柔。
夜北輕笑,身體一側,露出腰間戰刀,道:“這個您應該不陌生吧。”
老婦聞言望去,卻是看到一把漆黑戰刀,眼眶一紅,眼淚頓時落下。
這把戰刀,除了更大一點,跟她孫子的幾乎一模一樣,他在照片中見過孫子手拿着戰刀威風凜凜的樣子。
老婦顫抖着手,緩緩伸出,輕輕撫摸了一下漆黑戰刀,忍不住掩面抽泣。
她已經整整三年沒有見過孫子了。
“老人家,我是許卓的戰友,您有什麼難處儘管與我說。”
老婦聞言,卻是不予回話,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夜北安靜的坐在旁邊,靜靜的等待,這個時候,什麼安慰之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只有盡情的痛哭,才能釋放出心中苦楚。
許久,老婦從痛哭轉變成低聲抽泣,詢問了一下夜北,得知的確是孫子的戰友,這才緩緩哭訴。
老婦名叫李淑梅,是許卓的奶奶,院內女孩是許卓的妹妹許小英。
許卓兄妹也算苦命,父母在他們還年幼的時候出外打工,在工地上遭遇塌方,雙雙遇難。
兄妹二人從小便跟着爺爺奶奶長大。
三年前,許卓踏往邊疆,妹妹許小英跟着爺爺奶奶,生活雖然貧苦,卻也算安穩。
直到一個月前,有人通知他們這裏要拆遷,但是拆遷款卻是低的離譜,按照對方出的價格,在京海之內,連個廁所都買不到。
李淑梅跟老伴自是不同意,可從那天起,便是沒有一天安穩的日子,每天都會有三三兩兩的社會青年來這裏叫囂騷擾。
然而上個星期……
說到這,李淑梅再次哽咽。
夜北起身從旁邊倒了杯水,輕輕遞了過去。
李淑梅接過喝了兩口,強忍着心中悲傷,繼續說道……
上個星期,一羣人直接衝進家裏,拿着合同硬逼着他們二老要簽字按手印,爭執中,二老被這羣人直接毆打。
這時許小英正好放學回來,擠進人羣用弱小的身軀護着二老。
對方雖然停止了毆打,卻直接帶走了小英,揚言說什麼時候簽字,什麼時候把他們孫女放回來。
二老還沒反應過來,孫女便被塞進麪包車,瞬間消失在巷尾。
顧不得渾身傷痛,二老衝出門外,一路打聽,才找到負責拆遷的項目部。
沒有猶豫,立刻簽字畫押,可縱使如此,在項目部足足等到晚上十點,孫女才被幾人領回來。
回來的時候,孫女頭髮凌亂,衣衫不整,整個人如同木偶般呆滯。
二老自然看出了異樣,可無論如何詢問,許小英始終一語不發。
李淑梅的老伴氣的當場失控,顫顫巍巍揮舞着拳頭,還未碰到對方,直接被一腳踹翻在地。
本就有傷,再加上怒火攻心,年齡又大,這一腳,卻是讓他再也沒有醒過來。
“嗚嗚嗚……”李淑梅再次失聲痛哭。
屋內,空氣彷彿凝結成冰,夜北臉色陰沉至極,雙拳緊握,強忍着爆發的怒氣,憤然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