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緣由,夜北自然是不會知道。
但是闕蒼清楚。
眼下,有些事,夜北還是不知道爲好,確切的說,是不想讓一些人,知道夜北的存在,知道這天地間,有一人,正在走禁忌之路。
“闕老,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沉聲之音落下,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闕蒼既然有意隱瞞,自然不會說出。
這是在保護夜北。
至少,以夜北如今的實力,還無法做到,跟那些人爲敵。
別說夜北,就連他自己,不也是落得如今的下場。
禁忌之路,誰走,誰死!
密室中,一片幽寂。
牀上身軀,雙眸閉合,再次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剛纔一連串的舉動,夜北必須要這麼去做。
如若不以自身的真氣讓對方吸收,這副身體便無法保住,虛弱的元神一旦暴露在外,一刻鐘的時間沒有尋到軀體,便會煙消雲散。
此刻,沉睡的身軀雖然虛弱至極,但至少,已是沒有了他人所阻。
夜北一步向前,一縷真氣置入對方體內,卻是眉頭一蹙。
對方的這副身軀,百年虧蝕,已是油盡燈枯,就算有着天材地寶,想要恢復,怕也是需要極久的時間。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炷香過後,牀上身影睫毛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眸。
“你、是何人……”
微弱聲音飄落,卻是讓一旁的白裙倩影掩面而泣。
這,正是她母親的聲音。
聽到抽泣之聲,牀上身影側目望去。
“淺夕……”
“母親!”
淺夕起身而至,緊握母親的手掌,冰冷掌心,正在恢復着溫度,意味着母親,終於是得救了。
……
母女二人簡短交談幾句,牀上身影望向夜北。
“多謝夜先生捨命相救。”
話音落下,掙扎起身,想要行禮答謝,卻終究是無法做到。
換來的,只有一陣輕咳。
無人能比她更清楚,自身的受損程度。
耗盡自身一切力量,方纔予以壓制住對方,有着那一尊元神在,自己想要被救下,是何其艱難的一件事。
“咳咳……”
輕咳之聲不止,蒼白的嘴角隱隱有血漬溢出。
淺夕急忙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枚丹藥遞給母親。
夜北轉身,準備離去。
對方此刻的身體狀態,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而無人知道,夜北是隱隱‘不敢’開口詢問。
想要迫切的得到答案,又怕得到。
怕答案是否定。
這,已是他最後的希望。
這是在給對方恢復的時間,也是給他自己,留下心理準備的時間。
“在下瓊顏,夜先生捨命相救……咳咳,不知我該如何報答?”
身爲魁殿聖尊,此刻沒有半點高高在上姿態,對方所救之恩,已是大於天。
夜北聞言,腳步漸止,卻未開口。
而淺夕卻出言說道:“母親,對方想要復活一人,沒有軀體,也沒有元竅,我,無能爲力。”
夜北背對母女二人,垂落的掌心,已是隱隱顫抖。
“這、的確難以辦到。”
幽幽話音飄落,夜北手指機械般的跳動了一下,微揚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自己,終究是過於奢望了。
“不過,並非完全沒有希望。”
瓊顏做起身軀,丹藥入體,臉上恢復了三分血色。
緊接說道:“夜先生,不知你想要復活之人,有無隨身佩戴之物,必須是隨身佩戴。”
“只有一把戰刀。”
夜北聞言,頓時回道。
盛虎哪有什麼隨身佩戴之物,就算有,也隨着隕落之時,化爲灰燼。
只剩下他所用的誅神刀,如今在煦兒身邊。
“兵刃……”
瓊顏呢喃一語,繼而問道:“那人,逝去了多久?”
“半年。”
“六個月,一十八天。”
這個時間,夜北又豈能忘記。
“夜先生,我可以一試。”
“幾成把握?”
夜北徒然轉身。
“唉,夜北,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除非她有上古祕術。”
闕蒼出言勸慰,讓夜北不要抱有希望。
這是以物還陽之術,這種上古祕術,早已淪爲禁術。
萬物蒼者有序,生死各安天命,這種逆天之術,早已銷聲匿跡,就算有,又豈會出現在這片領域空間之中。
闕蒼的聲音,除了夜北,這母女二人自然是聽不到。
然而接下來的話,讓闕蒼頓時愣住。
“此術,乃以物還陽,兵刃乃自身勁力所催動,其中必然殘餘着真氣之力,這是最佳之物。”
“不過……”
瓊顏說到這,不免苦笑了一下。
“我如今的狀態,怕是無法施展此術,想要恢復,至少需要百年之久,到那時,怕是……”
瓊顏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而夜北已是知道,百年之久,盛虎誅神刀上殘留下來的真氣,怕是早已散去。
對方乃是開啓了靈竅的術武之人,夜北能將其救活,已是極限。
況且對方所受之傷,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
就算坐擁天材地寶都無用。
百年殘軀,自身的根基已是嚴重受損,就算恢復,怕也是無法回到巔峯之態。
“闕老,有什麼丹藥,能恢復她體內的創傷?”
夜北意念之聲響起。
以闕老的閱歷,必然比自己知道的東西,要多的多。
“沒有。”
淡然兩個字,作爲迴應。
這是真的沒有,還是不願意說?
已然不重要了,如此堅決般的語氣,意味着闕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
不該夜北知道的東西,眼下不能讓他知道。
況且,就算知道,也是無用。
此等傷勢,沒有逆天般的丹藥,豈能恢復。
然而此刻,瓊顏那蒼白的嘴角微動,輕言開口道:
“我的命,是先生所救,已是萬般感謝,不奢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