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歡喂小寶喫完飯，又在輕聲細語地哄他睡覺。
“媽咪……”小寶迷迷糊糊間，呢喃着問，“那個白頭髮好酷好酷的，真的是我外公嗎？”
“……”倪歡也心情複雜，她還沒能消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只能敷衍過去，溫聲哄着兒子，“小寶乖，等你睡醒了，媽咪再告訴你。”
“好。”小傢伙眼皮一低一低地，困得不行，在藥效的作用下，慢慢睡着了。但夢裏，他小小的身體還在恐懼地抽搐着，“不……小寶不是野種，不要……不要打我……”
倪歡眼淚差點掉下來，將兒子摟在懷裏，安撫了好一會兒，等他睡熟了，倪歡才小心翼翼地放手。
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雲清遞過去紙巾。
“謝謝。”倪歡接過來，擦乾眼淚，也收拾好了心情。
她擡眼看向雲清，遲疑着低聲問：“那個翼松陽……真的是我父親？”
“嗯。”雲清告訴她，“你還記得你給小寶縫褲用的針線包嗎？那上面繡的荷花，跟翼松陽隨身帶着的鍼灸包上繡的，一模一樣！那是翼老曾經的戀人留給他的。”
倪歡瞳孔震顫，她摸出包裏的針線包，看着上面繡着的栩栩如生的荷花，有些難以置信。
雲清繼續說道：“翼老的戀人叫言若雪。他們分手在二十八年前，當時言若雪懷孕了，跟翼老提出分手的時候，也告訴他自己打掉了孩子……但事實證明，她留下了孩子。”
——而那個被言若雪瞞着翼松陽生下來的女兒，顯然就是倪歡！
“爲了保險起見，我偷偷拔了你的頭髮，跟翼老的送去做了親子鑑定。”雲清將親子鑑定結果的電子版給倪歡看，上面的結果清清楚楚，她就是翼松陽的親生女兒！
雲清道：“你要是還不信，可以再做一份鑑定。”
“……不必了。”倪歡緩緩搖頭，她對雲清，自然是百分之百信任。
她捋了捋亂糟糟的頭髮，眼角餘光卻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瞥見一抹白髮人影。
倪歡微怔了怔，到底還是走上前，直接拉開了病房門。
翼松陽的身影就守在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原本凝重憂慮的面孔，在看見倪歡那瞬間僵了一下，立即露出了笑容。
“歡歡……”他除了喊她的名字，再擠不出別的話了。
翼松陽逍遙自在了半輩子，突然有個女兒，他不知該怎麼對她，哪怕倪歡已經是當媽的人了，在翼松陽眼裏，她彷彿還是個小女娃娃……他都怕自己表情嚴肅點，就會把人嚇哭。
他總算體會到了喬植那種女兒奴的心態，眼下他看着倪歡也是怎麼看怎麼好，同時……恨不得將陸祈佑那個王八羔子大卸八塊算了！
倪歡沉默了幾秒，開口問的卻是：“你跟我媽，當年爲什麼不要我？”
翼松陽懵了，趕緊解釋：“我沒有，我從沒有想過不要你！是你媽媽跟我說，她打掉了孩子，要跟我分手……我……我那時候犯渾，滿心只想當武學界第一，忽略了她的感受，雖然捨不得，但我還是同意了分手，不想耽誤她……”
後來，翼松陽也曾後悔過。
可當他想找言若雪的時候，卻發現她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都找不到人！
翼松陽閉了閉滿是懊悔的眼睛，“我沒想到，她會騙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騙我……”
“……”倪歡垂下眼睫，幽幽地開口，“有人知道。”
趙念香，一定知道什麼！
然而倪歡這個念頭剛落地，陸祈佑低沉微啞的嗓音，安靜響起。
“趙念香現在，可能回答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