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他說，小子，在萬疆混，你得學會站隊。”
“站隊？”
“是啊，就這麼赤裸裸，”陶冠峯自己喝了一口，繼續說道：“老蕭總在位的時候，萬疆上下山頭林立，小團體那是不計其數，後來，蕭總上臺了以後，大刀闊斧地改革，成果當然是有不少，可隱患......”
李睿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拉我站隊？”
“算你小子聰明。”
“我不過是個普通員工，睡會拉攏我啊？”
“這麼跟你說吧，拉攏你的未必是一個人，可能是一幫人，一個團體，你被蕭總排擠，他們卻要拉攏你，你應該懂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吧？”
李睿瞥了陶冠峯一眼，笑道：“你也受到排擠，所以，他們也拉攏過你嘍？”
陶冠峯笑道：“我也不瞞你，確實是這樣，不過，我身上沒有價值，只要會站隊就行，不像你，有能力，有潛力。”
“照你這麼說，並沒有人授意你給我帶話嘍？這是你自己的意思？”
“可以這麼說吧，我呢，確實也想巴結巴結你，但有人想拉攏你，那也是不爭的事實。”
“你巴結我？我有什麼好巴結的，咱倆不是一樣嘛，難兄難弟。”
“不一樣，兄弟，我已經看出來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將來要幹大事。”陶冠峯拍馬屁道。
李睿自然清楚，如果是因爲自己的能力出衆，而讓陶冠峯覺得值當加大感情投資，那就是扯淡。萬疆上上下下多少精英，哪個不值得他去投資，爲何偏偏選擇自己呢。
“你小子，溜鬚拍馬的功夫倒是一流，有這本事還不如好好巴結巴結顧明珊去吧。”李睿冷嘲熱諷道。
在李睿看來，陶冠峯的舉動，大概率是因爲自己和沈笑玲的這層關係。作爲自己的頂頭上司，陶冠峯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拍馬屁的好機會。
至於集團內部的站隊問題，這應該是一個真實的謊言。無論哪個公司，都是追逐利益的，有利益，就會有利益集團，就會派系鬥爭。任何公司之中，若是想沒有派系鬥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是像萬疆集團這種年歲不輕的老集團，權力鬥爭格外厲害。
所以，萬疆內部有派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陶冠峯那這個當由頭，只是爲了攀附沈笑玲，表明自己的忠心。
上次說到，萬疆集團採用扁平化管理模式。集團名義上的高管層，除了董事長、CEO和總監外，還包括各部門主管，像什麼CIO(首席信息官)、CFO(首席財務官)之類的，統統都在一線辦公，領導各自部門開展工作。
比方說,劉峯擔任的就是CSO，即首席安全官，負責主持安保部工作。不過，他自己嫌主管叫起來不夠順口，接觸的又都是一些社會閒雜，所以管他叫劉經理的更多一點。而顧明珊擔任的CLO，即首席法務官，就沒人會隨隨便便給她套一個經理的頭銜，大家都是老老實實地稱呼其爲顧主管。
這麼一來，集團的中層崗位就變得十分尷尬了。因爲有各部門主管的存在，中層領導的角色就自然而然地轉變成了他們的副手。但是單獨配置部門副職崗位，又會造成機構臃腫，人員冗雜。於是，蕭霄制訂了一套非常大膽而又創新的競爭機制：唯纔是舉，擇賢而用，除行政部外，在各部門設置綜合辦，綜合辦雖與其餘室辦平級，然其主任卻作爲中層正職，負責協助部門主管主持各項工作。
別的室辦主任想要獲得這個機會，無需通過晉升，而只需平移調動就可以。同樣，要想把綜合辦主任撤掉，也不用擔心員額空缺問題，能上能下。這樣一來，就大大增加了內部的流動性，也激發了員工的積極性，還不會造成人員冗雜。
除了在中層領導上搞創新，蕭霄還有另外一招：專班化運作。也就是打破原有的部門限制，跳出條條框框，根據項目需要，抽調精兵強將，組建工作專班。就像這次，李睿被抽調進調查組，就是爲華貿項目組建的專班。
而專班的成員擁有一項隱性福利，那就是可以更加接近集團高層，跟領導走得近了，自然就會獲得更大的機會。
沈笑玲這人，工作能力出衆。又是中層幹部，屬於干將型人物。即便是她一直很不服氣的蕭霄，也是多次在公衆場合給予肯定。此外，她任職的法務部又是集團的重要部門，李睿來這兒之前，她還多次被抽調進專班，便是當下，她還身兼着多個專班的負責人，連蕭霄也對她讚譽有加。
按照陶冠峯的邏輯，既然沈笑玲不好拉攏，如果能夠將林坤收入自己陣營中。再說服沈笑玲的話，將輕鬆許多。
當然，陶冠峯的這種拉攏心思，林坤並不反感。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陶冠峯雖然勢利，但好在他做人做事還能夠把“義”字擺在中央，這就難能可貴。
李睿要做的，不是置身事外，而是深入瞭解派系鬥爭。
而最好的瞭解，莫不過加入這個遊戲當中。
“呵呵，那我以後要多靠老陶你照顧了。”李睿略一思索，輕鬆的笑了起來，說道：“我還怕什麼人給我下絆子啊。”
陶冠峯聞言心中一喜，李睿這話出來，他就心領神會了，表明沈笑玲這條船，自己是乘上去了。
但臉上卻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嘆息道：“你呀，聰明是聰明，就是太過自我，容易得罪人。不過沒事，我反正這輩子也已經望到頭了，升職加薪也不敢想了，以後我給你擋在前面，出了事我替你兜着。”
“就是有鍋一起背唄。”李睿笑道。
“哈哈哈，我別的本事沒有，背鍋還是可以的。”
李睿心中暗笑，這老陶溜鬚拍馬的確頗有些手段。他要是個部門主管，說不定還真的要被他各類手段拉攏成心腹了。
“來，咱們幹一個。”
陶冠峯也大笑着拍肩道：“誰叫我們兩這麼投緣呢，我告訴你啊，你那天晚上，可算是讓我開了眼了，敢這麼跟成誠說話的，我敢說，全滬上都找不出第二個！”
“唉，言重了，言重了，過去的事兒，不值一提!”
……
兩人又是休息了半晌，這才分別而去。
當下分別之後，李睿這才驅車往沈笑玲住的小區而去。由於洗澡的時候沒帶手機，打開一看，有一條陌生電話發來的短信。
“如果你想買房子，你要記住了，價格實在，滬上獨家，不要再等，我們等你來購！”從表面上來看是一條常見的廣告短信，但若是按照隔三讀一的話，卻能見到，“想你了，在家等你”，這號碼是沈笑玲所用的另外一個號碼。
由於李睿堅持聲稱自己有老婆，所以兩人規定，晚上若是給李睿發消息時。一是絕對不能用本來的號碼，二是需要一些掩護。所以，纔有這麼一出。至於在公司，那就無所謂了。兩人是上下級關係，大白天的偶爾有個電話短信來往，極其平常的事情。
不過，李睿給沈笑玲打去的話，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李睿將車子停在了小區附近幾公里的一個商廈停車場內，又是直接攔了輛出租車，來到了沈笑玲家中。
沈笑玲見到李睿過來，顯然有些掩不住的欣喜之色。本來發了短信，也沒見回，還在忐忑李睿到底來不來。卻沒想到他不止來了，還來得很早。
和公司中很不一樣，私人時間的沈笑玲脫去了眼鏡，恢復了本來面貌。弧線柔美的俏臉，配上了一對水潤媚眼，看得人不捨得挪開。很是隨意地套上了粉紅色，影影綽綽的寬鬆睡袍，露出了一截潔白、粉嫩的藕臂。頭髮顯然剛洗過，剛剛吹得半乾，捲曲着披散在肩膀上。顯現出一副嬌媚，慵懶的迷人氣息。
若是公司中哪個熟悉沈笑玲的同事見到了這一幕，保管驚訝的眼珠子都給瞪出來。公司中的沈笑玲雖然也是有板有眼，算得上是一個美女。只是常年一套灰白ol套裝，又戴着眼鏡，雖說呈現出些許知姓美，但嚴肅的表情卻讓人感覺其缺乏姓感特質。
而此時此刻的沈笑玲，卻是完全呈現着她的另外一面。柔美，誘惑，甚至是姓感。
如小妻子一般的給李睿換上了拖鞋，這才如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拽着李睿到了客廳裏。和在公司一副女強人派頭完全不同的是，只有此時的她，似乎才表現出真正的姓情。即便是她這套只有七十多平米的小居室，也被其裝飾打扮的溫馨浪漫。
“林坤，你坐在這裏看會兒電視。”沈笑玲硬是把李睿壓在了沙發上，親手給他調出了比較喜歡看的電視劇。
然後，又是如賢惠妻子般，給倒上了一杯茶。這才偎依在李睿身旁，低語道：“你晚上和老陶盡喝酒了吧？也不知道多喫點菜，我已經把紅燒肉的材料都準備好了，要不要現在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