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輕輕點頭，說道：“我沒意見。”
王律師在纔回頭，輕笑道：“既然你們是在開玩笑，那這回就算了吧，不過，我的當事人現在可以走了吧？”
周飛翔和何沐陽忙不迭的點頭，說道：“可以了。”
“不行！”葉文靖掙脫了他們兩個，臉色陰晴不定的看向李睿，問道：“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李睿嘴角抽搐了一下，這是他頭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險。但他還是冷靜了下來，笑道：“葉警官，我叫林坤，萬疆集團職工。”
“呵呵，你騙誰呢！”
“呃，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啊。”李睿聳了聳了肩膀，說道：“葉警官還有別的吩咐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是你敬酒不喫喫罰酒的。”葉文靖冷冷的看了李睿一眼，隨即對周飛翔和何沐陽說道：“你倆，給我好好審他。”
周何二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只好客客氣氣的將李睿請到了審訊椅上坐下。
但倆人顯然並不想真的審訊，只是按照規矩問了下李睿的年齡籍貫工作等等。葉文靖見他們實在問的囉嗦，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冷目盯着李睿，質問道：“林坤，根據你的檔案，你出生在東南亞，是今年纔到的滬上是不是？”
李睿眼睛一眯，抽着煙淡然道：“是。”
這個檔案自然是假的，身份是用的蕭達康老友兒子的身份，雖然李睿從來沒去過東南亞，但那裏卻有着他詳細的記錄檔案。包括上學、工作等等，當然，這些都是編造出來的。
“那麼，根據記錄。六年前，你因爲騷擾女同事被公司開除，是不是？”葉文靖眉毛一挑問道。
“不錯。”李睿神色不變，很是悠閒的回答。
這些東西，都是假的，他現在的整套檔案，都是柳筱幫他造假的，並通過祕密渠道，在電子檔案庫中生成了全套信息。所以，就算是葉文靖想查，也是查不到什麼。
之所以把細節做的這麼精緻，就是爲了掩護這些年來，李睿在海州的事蹟。
“那麼，這六年中，你在什麼地方？”葉文靖眼神凌厲的看着李睿。
“在家啊，我還能在什麼地方？”
“你少跟我裝老油條。”葉文靖慍怒道：“這六年裏，關於你的一切都是空白。我們也查過了出入境記錄，發現你一直在東南亞，跟國內沒有任何聯繫，是什麼促使你突然來到國內的？”
“生活所迫，前來滬上投親靠友。”李睿淡定地回道。
“投靠誰？”葉文靖質問道。
“我抗議！”這時，王律師一臉嚴肅道：“你沒有權力對我的當事人進行審訊。”
“根據我朝法律，警察不能以主觀臆測來推斷嫌疑人是否犯罪。如果你懷疑我的當事人，也請你出示證據。否則，我將以誹謗罪名起訴你。”
“那麼我來問吧。”何沐陽神色嚴肅的看着李睿：“林坤，希望你能老實回答，到底這失蹤的六年內你在什麼地方？”
何沐陽不愧是葉文靖的小跟班，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替她說話。
“林坤，沒有一個人的檔案會乾淨得跟張白紙一樣，我們每年都會調查很多非正常的檔案人員，如果你的檔案涉嫌造假，對你來說，可是會非常不利的。”
“打工。”李睿淡然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鄉下打工。”
“具體是哪個鄉下，老闆叫什麼，有什麼聯繫方式？”何沐陽見李睿肯配合調查，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李睿也是回憶了一下，又翻了翻電話。這才把事先安排好的證據交給了何沐陽。如果他們按照這調查，會發現李睿這六年一直待在那個小村子沒有出去。此外，老闆和那些工友，也都能給李睿作證。
現在，李睿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證據，再查下去，何沐陽就沒了氣場。本來只是實在無法退卻葉文靖的要求，無奈的做做樣子而已。
此外，周飛翔又問了些問題。李睿也是一一如實回答。回答的相當順暢，也頭頭是道，絲毫沒有編造的痕跡。而那周飛翔本來也沒懷疑李睿，倒也是有些同情李睿，怎麼就這麼倒了黴，得罪了葉文靖。
兩人實在問不出什麼，遂也只好向葉文靖投去個無奈的眼神。
葉文靖雖然還心存懷疑，但也知道不能再肆意妄爲了，只好點頭同意讓李睿離開。
李睿等出了警署，剛上了車。葉文靖便騎着她那輛摩托，吱呀一聲的停在了車門旁，心有不甘的瞪了李睿一眼，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葉警官，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林坤真得在言語上罪了你，也沒必要這樣糾纏不放。何況，上午人家還幫你抓了賊。”安靜在一旁看不過眼了，冷冷地說道。
“安靜姐，算了吧。她還年輕不懂事呢，我們走吧。”李睿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說着就要開車走。
葉文靖差點被他的話噎死，暗忖這傢伙真是無恥，在這個女人面前表現的一副風度翩翩，像足了個紳士。
“我明明看到了李睿的眼神，絕對不會看錯的。”葉文靖看着遠去的車子，心中又想起了剛剛的場景。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眼神？可惡，這個臭流氓竟然也配跟李睿相提並論！”
想到這裏，葉文靖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開出了一段距離，李睿纔回頭對安靜說道：“安靜姐，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
“不客氣，咱們算是扯平了。”安靜展顏一笑，即不與李睿保持距離，也不與李睿過於接近。
李睿呵呵自嘲一笑，轉而繼續開車。
過得好一會兒，安靜才蹙着眉頭問道：“剛纔爲什麼傻笑？”
李睿緩緩搖了搖頭，繼續盯着前方，神色平靜道：“安靜姐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對男人太有防備心理了。”
安靜檀口輕笑，卻並沒有說話，眼神中的一絲疲勞一閃而逝。
“今天一波三折，忙到現在也沒喫上飯。這樣吧，我看你今天也累了。”李睿緩緩看了她一眼：“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再把今天這頓補上怎麼樣？”
安靜微微訝然，略微疑惑的盯着李睿看，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李睿微微一笑，說道：“怎麼？不信任我，怕我食言？”
然而，以她這麼多年來的閱歷，竟然無法透過他目前的真實想法。
若不是集中注意力觀察，只會看到一雙平淡如水的眼睛。
“呵呵，那可不，我還以爲你又在動什麼歪心思。”安靜也開玩笑道。
安靜在仔細觀察過後，卻發現這明顯比自己小的男人竟然有着一汪深邃不見底的眼神，只能隱約見到一絲道不明的憂鬱，蒼涼。
若非安靜閱歷極強，根本無從發現。就好像刻意的，在他自己在心靈窗口上加了把鎖，任何人都無法窺視。
即便是這些微着實難以掩飾的神色，其也感染的安靜那古井不波的芳心略微顫動。
他在說謊。安靜嬌軀輕輕一震，剛纔在警署裏肯定是撒謊。一個窩在鄉下打工六年的男人，早就被消磨去了銳氣，平淡而年復一年的日子不停重複的生活，只會讓男人徹頭徹尾的平庸起來。
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恰恰相反。只有經歷過無數故事的男人，纔會將自己內心深處掩藏到角落裏，不讓任何人瞧見。
由於工作的緣故，各種各樣優秀的男人安靜也未曾少見。只是，在那浮華修飾的外表下，總是有着難以掩藏的浮躁。竭力在她面前表現的與衆不同，才華橫溢，卻恰恰體現了其內心的蒼白幼稚。一雙雙誠懇的眼神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對她身體與金錢的渴望。
安靜甚至不止一次的埋怨自己，爲何要在這爾虞我詐的商場中煉出一副火眼金睛，讓她無法抗拒的被動接受着一幅幅動人外表下的污穢。
“安靜姐爲什麼盯着我看？”李睿回頭微愕道：“是不是我臉上有髒東西了？”
被他這句話一說，安靜立即從遐想中回過神來。臉頰微微有些發燙，眼神遊離的掩飾笑道：“我在想，究竟一個男人要小氣到什麼程度？纔會再三推脫和一個女士的午餐。不過，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
李睿啞然失笑，扭了扭身子讓自己靠得更加舒服些，喊冤道：“我是看安靜姐似乎精神有些不好，才約在下次的。要不，安靜姐愛喫什麼？我這就開車過去。”
“我要喫你親手做的拿手菜。”
安靜這句話一脫口而出，就暗自後悔，自己怎麼恬不知恥的和一個剛認識的男人說出這種類似情侶的話來。
許多年以來，這還是安靜首次在一個不瞭解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個陌生男人面前難以把持住心靈的防線。
李睿也是微微愕然的看着她，奇怪道：“安靜姐怎麼知道我會做菜？”
安靜被他看得一陣心虛，忙不迭低頭掩飾道：“猜的，我只是瞎猜的。再說，你以前不是在鄉下打工嗎？”
打工人就會做菜？這是哪門子邏輯？李睿失笑道：“我的手藝只能勉強餵飽自己，我怕安靜姐你嫌棄，不如就找家清淡點的菜館隨便喫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