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四隻爪子像壁虎一樣牢牢趴在陡峭的山壁上,頭朝下,倒着望向山腳下那麼龐大的大鵬鳥,背部慢慢弓起,全身的白毛都炸了。
“嗷……”長耳狐狸叫聲高昂尖利,兩隻湛藍的眼睛溜圓。
那副模樣,好像隨時會跳下來給大鵬鳥腦袋上劃幾道狐狸的抓痕,再飛速逃跑似的。
楚陽眉頭一皺。
他記得長耳狐狸在冰壁上看到大鵬鳥的圖畫時還挺喜歡的,怎麼現在看到真實版的大鵬鳥是這個反應?
這是什麼原因?
如果長耳狐狸能說話,一定會非常委屈。
它是喜歡華麗漂亮的鳥類不錯,但它沒想到是這麼大,這麼大的一隻啊!
這麼大!
其實長耳狐狸的行爲也很好理解。
比方說,人看到比自己小的狐狸會想抱抱想摸摸,想逗逗玩玩。
看到跟自己一樣大的狐狸也可能會想親近,想摸兩把,但是看到像恐龍一樣大的狐狸呢?那反應絕對不是想摸幾下,逗弄幾下,而是緊張驚悚。
更何況大鵬鳥的氣息要比長耳狐狸強大。
翼人握着長耳狐狸的兩隻狐狸爪子,將它從巖壁上抱下來,一同站在大鵬鳥的身邊。
大鵬鳥低下頭,黑眼望向長耳狐狸。
長耳狐狸仰頭看它,背部慢慢弓起,右後腿向後退了一步,全身的毛炸得像大刺蝟,尤其是那根蓬鬆的大尾巴,像被扔到油鍋裏炸過似的,即使在大風中都很聳立。
楚陽爲了協調氣氛,對大鵬鳥說:“剛纔沒跟你介紹。”
他指着兩個傢伙道,“這是翼人,這是長耳狐狸,是他們救了我,並讓我在這裏住了兩天。”
“啾!”大鵬鳥主動打招呼。
在大鵬鳥叫聲會清亮又悅耳,比黃鸝還好聽。
長耳狐狸呆了呆,被這悅耳的叫聲給安撫了一下,大尾巴上的毛稍微不那麼炸了。
楚陽眨眨眼,覺得有些有趣,於是對大鵬鳥說:“大鵬鳥,再叫幾聲。”
“啾啾……”
“啾啾啾……”
叫着叫着,大鵬鳥全身羽毛蓬起,抖了抖羽毛。
在地上蹲了一會,被大風捲起的飛沙走石都黏在了身上,這一抖,好多都落在長耳狐狸身上。
長耳狐狸不甘示弱,也抖了抖狐狸毛。
大鵬鳥低頭看它,又清脆地啾了一聲。
長耳狐狸漸漸的沒有應激反應了,它開始繞着大鵬鳥慢吞吞走,湛藍的眼睛圓溜溜地盯着大鵬鳥,像要將它看透似的,大腦袋瓜裏不知在想什麼。
楚陽不再管這兩隻。
他仰頭望着巨山之巔那個隱隱的山洞入口,有些爲難。
這個山洞肯定容納不下大鵬鳥,它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可讓大鵬鳥一直待在風暴中,他又捨不得,風暴還有好些天才能停呢。
現在出發,離開也不好。
別說大鵬鳥現在只有雙腿能動,翼人可依舊將他當作能反覆用的治療類異果啊!
這次甚至還在他們身上耗費了一顆珍貴的冰果,能不能放他們走真不好說。兩人溝通又溝通不了,最後肯定得打起來。
楚陽的目光移向旁邊那座稍矮些的巨山,心中下定了主意,決定花些時間在旁邊的那座巨山身上鑿個大洞出來,供大鵬鳥容身。
心念一定,楚陽立刻跳躍地來到隔壁那座巨山的山腰處,舉起拳頭就是一砸!
砰!
嶙峋的石頭上頓時出現一個齊臂深的凹洞,同時,周圍石頭咔嚓咔嚓裂開、墜落。
楚陽舉起右拳,又是一拳。
大鵬鳥和楚陽心念相通,一下就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也想來幫忙,它銳利的爪子抓着山岩,搖搖擺擺地試圖走上來。
然而巨山太陡峭,有些地方几乎成九十度,所以它失敗了。
風暴中,山腰上的楚陽對大鵬鳥大喊:“大鵬鳥,別上來,一會就好!”
翼人看了楚陽一會,明白了。
他抱住正在鑿山壁的楚陽,翅膀一扇,帶着他回到巨山巔上的山洞。
正在楚陽皺眉想回去的時候,翼人從山洞裏取了一把巨型石弓和幾支骨箭出來。
楚陽一愣:“你要出去?你要做什麼?”
翼人哦了一聲,從山洞裏飛了出去。
楚陽連忙追上。
風暴中,他看見翼人扇着翅膀懸停在半山腰二十米遠的地方,然後拉開巨弓,對着山洞所在的這座山輕輕的連射五箭。
“唰唰唰……”五支堪比長矛的石箭呈圓形沒入山體,龐大的力量直接將周圍的巖壁也震得剝落下來,弄出了個圓形輪廓。
接着翼人將依舊繞着大鵬鳥轉個不停的長耳狐狸,從山腳拎了上來。
長耳狐狸不情願地嗷了聲,彈出自己的爪子,左右爪瘋狂交替,開始咔呲咔呲地快速挖巖洞。
翼人將巨弓放回巨山頂上的山洞後,又飛回山腰,收攏翅膀,半隻腳掌站在陡峭的巖壁棱角上,舉起拳頭,對着圓形輪廓猛砸,一砸就是一大片碎掉的石頭掉落下來。
不一會翼人和長耳狐狸就又挖又敲地弄出一個能供大鵬鳥鑽入的大洞,接着兩個傢伙消失在視野中,在大洞裏向深處開挖,不時有碎掉的石頭唰拉唰拉地被拱出來。
楚陽看着那個大洞,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翼人這是想讓大鵬鳥跟他們住在同一座山體裏……
不管原因是什麼,他都領下了這份情。
楚陽來到山腳,再次囑咐餘毒未清的大鵬鳥乖乖待在原地後,爬到山腰跳入那個才挖了四五米深的大洞,加入了挖洞小隊。
於是風暴中,拳頭此起彼伏暴力砸擊聲與咔呲咔呲的挖撓聲,連成一片。
大批大批的碎石石屑從大洞裏撒出來。
有部分石灰被風捲着,撒到了山腳下的大鵬鳥鼻孔中,它哈啾一聲從鼻孔裏打了個小噴嚏,抖了抖羽毛後,繼續仰頭乖巧蹲在原地。
一刻鐘後。
大山洞終於挖得差不多了。
楚陽和翼人用獸皮兜着洞底的石頭碎屑,一兜一兜地將它們潑出去,把洞底清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