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起身,隨口道:“你們如果想寫什麼東西,都是刻在骨片上的嗎?”
用刀刻終究麻煩,還是用筆寫在獸皮上或者菜紙上方便。
忻六連忙道:“別誤會,我們這也會製作獸皮卷,只是獸皮容易腐爛容易被蟲喫,很多祖先的獸皮卷都不能看了,很是可惜。”
楚陽恍然,他竟忘記了這點。
對了,華夏城那些有用的珍貴的知識也應該用骨片來保存。
羊皮卷雖然書寫方便,但終究無法經受漫長時光的侵蝕,還是骨片最牢靠。
很多年之後,如果華夏城不在了,部落也消失了,那些出土的骨片說不定就是令無數專家頭禿的甲骨文,想想還蠻有趣的。
楚陽點了點頭,目光透過梟氏族的一幢幢石屋,望向南方:“再過去是什麼氏族的領地?”
“是隸氏。”
“再過去呢?”
“是汐氏。”
楚陽眼神一沉。
過來片刻之後,楚陽恢復:“我能去這兩個氏族看看嗎?”
忻六猶豫一下,開口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那邊沒什麼好看的,跟這裏差不多,你不會有興趣的。”
這兩個氏族比梟氏族還要更厭惡仇視部落人。
曾經氏族還沒完全從東部撤離時,就數隸氏和汐氏這兩個氏族對部落人最殘暴,動輒滅人部落,連一兩級的戰士也要殺個乾淨。
而且,聽說隸氏族長和幾位隸氏上巫也都憎惡部落人,脾氣又非常火爆。
如果去了他們的地盤,楚陽很有可能被圍攻,太危險了。
楚陽沉默不語,但眼裏的失望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得見。
忻六抓耳撓腮的爲難極了。
周圍的梟氏族人都十分理解忻六的爲難,因爲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這位和善親切的部落上巫,告訴他隸氏人和汐氏人非常不歡迎他。
對這位部落上巫來說,去汐氏和隸氏的地盤還不如去兇獸巢穴來得安全一些。
“上巫大人,還是在我們梟氏族好好逛逛吧!”
“是啊!我們梟氏族可比那兩個氏族有趣多了!”
楚陽觀察衆人的神色,明白隸氏和汐氏對他來說確實很危險,可能確實無法去那兩個氏族打探消息了。
他心中嘆了口氣,就要順水推舟應下來時。
“楚陽哥哥!”人羣外傳來一聲大喊。
只見雉臉頰通紅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她擠開人羣一把抓住楚陽的胳膊,氣憤又氣喘地說。
“楚陽哥哥,你在這裏啊,屋子裏,屋子裏的那盆風柳絲被人偷走了!”
楚陽一怔,安撫雉道:“慢慢說,是誰偷走的?”
雉頓了頓,不好意思地說:“是一羣小孩。”
她居然被一羣小孩在身邊偷了東西,真是太沒用了。
“他們趁着我睡覺,讓只火赤色的火狐狸用尾巴將花帶盆地勾走,那火狐狸跑得快,我怎麼追也追不上!”
忻六眉頭皺起:“火赤色的火狐狸,看來是隸氏的孩子。”
“隸氏的小孩膽子太大了,連上巫都敢冒犯!”
“上巫大人在幫我們降雨造湖呢,他們卻去偷上巫大人的東西,氣死我了,這幫小娃娃必須要好好教訓一番,隸氏不教訓,我們梟氏族幫忙教訓!”
“走,把這件事稟告族長,相信族長會出面和隸氏交涉的。”
“不用驚動族長,我們自己去要回來!”
“算我一個!”
見大夥羣情激憤的模樣,楚陽十分意外,他用雙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謝謝各位的善意,不過不必如此。”
“那盆風柳絲是滄氏族長贈予我的,我原先也並不打算帶走,而是想離開之前再交還給滄氏族長。”
“既然它被隸氏的小孩偷走了,那就辛苦滄氏族長去要回來就好。”
他一個外來的部落人怎麼做都是錯。
如果梟氏族人和隸氏人對上造成梟氏族人傷亡,他也過意不去,不如讓滄氏族長去解決。
如果滄氏族長親自出面了,想來那羣調皮的熊孩免不了屁股要開頓花,也算教訓過了。
雉卻沒領會這意思,失望道:“楚陽哥哥,你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了嗎?”
“那羣小孩不止偷走了風柳絲,而且臨走的時候還在石屋裏撒了很多小毛刺,就是想讓你不小心踩到。”
“他們這麼壞,怎麼可以這麼輕鬆饒過他們!”
“反正,我一定要教訓那羣小崽子!”
她被氏族捉來沒日沒夜地織布就算了,卻不想她的楚陽哥哥也在氏族失去尊嚴。
楚陽哥哥在華夏城是受所有人崇拜尊敬的大人,怎麼可以在這裏被一羣小孩作弄!
說罷,雉轉身風一樣地跑了。
“雉!”楚陽急忙喊她。
但雉非但沒停,而且口中噴出一條蠶絲,綁在一頭在半空中掠過的兇禽的腳踝上,讓兇禽帶着飛遠了。
楚陽皺起眉。
他明白雉是想幫他找回場子,但人應該在該出頭時出頭,該退步時退步。
氏族並不是善地,滄氏族長雖然現在對他禮待,可一旦他和其他氏族發生什麼矛盾,那就不好說了。
他就算實力再強,也沒狂妄到要對抗整個氏族。
而且這只是小孩子的作弄玩鬧,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如果因此動用巫石最後一次力量,那也太冤了。
忻六立刻道:“我去幫你把人帶回來!”
楚陽無奈道:“一起吧。”
他推拒了一衆想要跟着過來的梟氏族人,和忻六一起鑽進他的白毛巨型袋鼠的育兒袋,向雉的方向追去。
離石屋羣落約兩公里的地方。
這裏還在氏族勢力範圍之內,算得上安全。
周圍異常荒涼,一眼望去遍地是黃得發褐的沙子,還有被風沙埋了半截的無數動物屍骸。
此外,就只有一口小小的接近乾涸的渾濁湖泊。
這湖泊附近是氏族孩子們最喜歡來的地方。
因爲這裏有蜜蟻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