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益州慌作了一團,就是朝廷控制的黔、滇二州也是一片雞飛狗跳,至於距離戰場不過咫尺之遙的巴州就更不用說了,風聲鶴唳都不足以形容城中的緊張氛圍。
此時,巴州總督府後花園的一處花廳裏。
新任巴州總督兼禁衛第二軍團總統制趙福海眉頭緊鎖的坐在花廳的椅子上,河東軍大舉進犯西南,他坐鎮的巴州自然首當其衝。
雖然他沒有和河東軍交過戰,但光看看他那些難兄難弟們,死的死,逃的逃,就知道河東軍的戰力有多強大了,反正他聽到河東軍打來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收拾家當。
只是……
趙福海看着手裏的一紙電報,臉上不由露出苦澀的笑容,這是羋桐剛剛發來的嘉獎令,裏面說的是天花亂墜,把他快誇上天了。
最後更是封他爲巴東郡王,帝國大元帥兼樞密使,統領巴州四十一縣的一切軍政事務,連他在錦繡城的兩個兒子都被封了侯爵。
高官厚祿就像不要錢似的被羋桐扣在了他的頭上,他自然明白羋桐的心思,不就是想讓他死守巴州府嘛。
可趙福海猶豫的地方就在這裏,若是朝廷如日中天的時候,他自然欣然接受,但現在的朝廷已經是日落西山,這一紙封賞就成了燙手山芋。
但他又不敢不接,畢竟在西南四州,朝廷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尤其是內衛府的人更是猖獗的很,他要是有什麼小動作,哪怕是表現出一絲的異樣,恐怕等着他的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就在趙福海唉聲嘆氣的時候,一名管家模樣的人突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老爺,內衛府的上差在府外求見!”
趙福海聞言頓時一驚,猛地站起身來,隨即將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都想了一遍,確定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由揉了揉臉振奮了一下心情,才說道:“快請!”
“是,老爺!”
不一會兒功夫,管家就帶着一名身穿紫色軍裝的上校軍官走了進來。
上校軍官一見到趙福海就利落的敬了一禮道:
“卑職,內衛府王方,奉大閣領之命給元帥大人帶來一個消息!”
趙福海心中一動,忙問道:“什麼消息?”
王方道:“稟元帥,據我們在巴州境內的內衛來報,河東的一支偏師正在向巴州城急行軍,約有三千人左右,沒有配備重武器!”
趙福海臉色頓時大變,不禁驚呼道:“什麼,他們想要襲擊巴州城?”
“不錯!”王方鄭重的點了點頭。
趙福海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但臉色卻變得無比凝重起來,沉聲問道:
“他們距離巴州城有多遠?”
王方道:“約八十公里!”
趙福海當即扭頭朝管家道:“快,去將周師長、許師長和張師長請過來!”
“是,老爺!”
王方見狀擡頭朝趙福海敬了一禮道:“元帥大人,既然消息已經送到,卑職就先告辭了!”
趙福海點了點頭,扭頭朝侍立在一旁的僕役道:“你代本帥送一送王上校,對了,再去賬房取二萬塊新周元!”
說完笑着朝王方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王上校笑納!”
原本一張死魚臉的王方見趙福海這麼大方,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大大笑容,忙躬身抱拳道:“小的謝元帥大人賞賜!”
然後高高興興的跟着僕役而去,而趙福海看着王方離去的身影,原本滿是笑容的臉上立時變的冰冷起來,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殺機。
半個小時之後,在總督府的正堂中,趙福海坐在主位上,看着麾下的三個師長,禁衛軍第四師師長周巖芳,第五師師長徐懷鈺和第六師師長張瀟。
“剛纔內衛府傳來一個消息,河東的一支人馬正在向我們巴州城趕來,距離已經不到八十公里!”
“不過只有三千人!”
周巖芳三人臉色豁然大變,不過在聽到只有三千人時,又齊齊的鬆了一口氣,河東軍就是再厲害,不過才三千人,而他們在巴州城則有數萬人,怎麼着也不至於怕了他們。
第四師師長周巖芳當即起身道:“大帥,這河東軍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區區三千兵馬就敢來攻打巴州城?”
“周師長說的不錯,他們還真當自己是萬人敵不成,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吧?”第五師師長徐懷鈺怒聲道。
“就是!”張瀟也在一旁附和了一句。
趙福海看着羣情激奮的三人,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這三個人是什麼貨色他還不知道,能力是有的,但在朝廷裏混久了都成老油條了,滑不溜秋的,打順風仗還可以,若是讓他們迎難而上,恐怕跑的比兔子都快。
更何況找這三個傢伙過來可不是讓他們去打仗。
“咳——”
就見趙福海輕咳一聲,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們三個都是我的老部下了,我也就不跟你們弄什麼虛的了,現在的局勢你們也都看到了,朝廷前途未卜啊!”
趙福海突然得一番言語,讓三人頓時驚駭莫名,周巖芳忍不住站起身來道:
“大帥,您……”
趙福海揮了揮手打斷了周巖芳的話,肅聲道:“巖芳,你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周巖芳看趙福海神色嚴肅,只得強忍着一肚子話坐了下去,就聽趙福海沉聲道:
“現在的朝廷你們都看的清清楚楚,老夫說它是日落西山,都是擡舉它,根本就是窮途末路!”
“你們現在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就願意隨着它一同沉淪?”
趙福海的話就如同一道巨大的霹靂,讓三人頓時沉默起來,他們自然不甘心跟着朝廷一塊敗亡,但他們的家眷老小都攥在朝廷的手心裏,爲之奈何?
就在衆人沉默的時候,周巖芳突然站起來,一臉無奈的說道:
“大帥,卑職跟着您也有十年了,就不說什麼見外的話了,說實話,您說的事情,卑職也曾想過,但卑職的家小都在錦繡城,委實不敢動彈!”
“屁話!”
周巖芳的話音剛落,趙福海就暴喝一聲,然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周巖芳道:
“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做兒女情長之事,不過區區家小子嗣,有什麼割捨不得的?”
說完掃了三人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們也不想想,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光耀門楣,福澤子孫纔是最重要的,你們若是能夠光大家族,想來你們父母親族就是死光了,也是含笑九泉而死的,他們絕不會怪你們的。
“至於什麼妻妾子嗣,日後再娶再生就是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
周巖芳三人不由對視一眼,雖然趙福海說的話有些驚世駭俗,但卻讓他們放下了心裏的顧慮,給他們找了一個臺階下。
周巖芳一發狠,咬牙道:“大帥您說怎麼辦吧!”
其他兩人也一臉期切的看向趙福海,顯然也是打定了注意。
趙福海不由呵呵一笑:
“河東的這一支人馬就是一次機會,不過我們也不能上趕着過去,免得讓這些河東人看輕了咱們!”
“我的意思是和他們打上一場,讓他們看看咱們實力,在他們久攻不下的時候再投誠,才能讓咱們的利益最大化,你們覺得如何?”
周巖芳三人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我等唯大帥馬首是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