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力帶着阿尹回來的那一刻,烏木便知道再如何辯解都無濟於事了。
他拉聳着肩膀,滿臉頹然,終是什麼話也沒說。
“族長,禿鷲族生食幼崽,殘殺部落雄性,烏木卻跟這樣喪盡天良的族類爲伍,一定要嚴懲他,給我們死去的族人一個交代啊!”
雌性們怒火中燒:“他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根本不配做瀾河部落的獸人!”
“是啊!要不是他,安安現在也不至於落在禿鷲族的手裏,生死不知!”
說到這個,雌性們便紅了眼眶,心裏頭全是對烏木的怒氣,直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了!
“謀害聖女,殘殺同族,還跟禿鷲族有交集,族長之位真就讓你這麼瘋狂嗎?”
元洛凝眸看着烏木,眼裏盡是失望,他跟大祭司還有烏木這些長老,都是自小一同長大的。
他不明白以前一片赤誠之心的他,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面目全非的樣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有剩下了野心。
元洛閉上了眼,在其位謀其職,族長這個位置遠比別人想象之中的要沉重。
就像現在,儘管昔日跟烏木擁有深厚情誼,但在這件事情上,他也不能偏頗。
“除去烏木長老之職,以死……向獸神和部落衆人謝罪吧!”
看到元洛失望又悲哀的樣子,烏木嘴脣蠕動了一下,喉嚨裏像是被東西給卡住了一樣。
剛剛讓人殺元洛,他是毫不猶豫的,但是,現在他卻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不忍跟悲涼。
在這段友情裏,元洛從來不是背叛者,被慾望矇蔽了眼睛的他纔是!
他說過,要輔助他壯大部落的。
可是看着元洛可以掌控人生死,可以調動部落的所有人讓他們爲之聽命。
他竟然會嫉妒!會想爲什麼擁有這些權力的人不是他,他並不比元洛差啊!
所有的單方面較量,如今都讓烏木在元洛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潰敗得徹底。
他漸漸紅了眼睛,發自內心地哽咽道:“對不起,我會去向獸神贖罪的!”
他朝他發過誓要保護的族人磕了個頭,默默無言地站了起來,將脖子戴着的狼牙取下。
看到那顆狼牙的時候,元洛眼裏閃過一絲水光,不過很快就被冷漠取而代之。
“古力,阿達,將烏木押到獸神石像面前,立刻執行!”
未免他像紅葉一樣逃脫制裁,也未免他於心不忍負了族人的期望,所以立即執行,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所有犯下重罪的獸人,所行的皆是火刑,因爲對於獸人們來說,火能帶走一切罪惡,還能洗滌靈魂。
乾柴很快就在獸神廣場堆了起來,烏木被捆住放了上去,古力阿達開始點火。
木清看着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的烏木,心口如同被一隻大手給攥緊。
可是,她又有什麼錯呢?她只是想活下來啊!
越燃越大的火焰幾乎灼傷了木清的眼睛,她看着淹沒在火苗之中的烏木,眼中的淚滾滾落下。
每呼吸一下,就是錐心刺骨的疼。
是他們害死的阿父,她總有一天,會給阿父報仇的!
木清死死嚥下喉嚨裏的血,終於在聽到那慘烈的叫聲時,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元洛手握着那顆狼牙吊墜,沒忍心再看下去,吩咐了古力和阿達善後,就轉身離開了獸神廣場。
此時天光微亮,他看着部落裏面熟悉的景物,難免傷懷。
烏木一死,參與了叛亂的人都被收押起來,只等救回蘇安安之後,便派一隊人將他們放逐到西邊的荒原上去。
……
瓦契將蘇安安帶離瀾河部落之後,原本是打算直接在平原上殺死她的,但他發現了後而尾隨的花奕一行人,於是只能暫時放棄這一念頭。
他們只在平原停了一瞬,便抓着蘇安安振翅飛上了天空,想甩開身後跟着的人。
蘇安安肩膀被抓得生疼,她望着底下不斷縮小的平原,只覺得她要是有恐高症,不用瓦契親自動手也能被嚇死!
她倒是並不擔心瓦契將她丟下去,甚至她還巴不得他丟呢!
這樣她就可以進到超市裏面了!
只是不知道從半空中進入超市,出來的時候會不會也還在半空?
不過按照以往從哪裏進就從哪裏出的慣例,有很大概率會從天上直接掉下去。
就在蘇安安出了一會兒神的功夫,二十幾個禿鷲就已經飛過了平原。
平原以北,灌木肉眼可見地變少了起來,蘇安安到這裏這麼長時間以來,還是頭一次離開瀾河部落這麼遠。
她好奇地觀察着下面的地形,越往北,陡峭的山石便越多,起初山腳還能看到些許植物,但越後面,全是寸草不生的石頭林了。
瓦契並沒有要放下她的意思,可見他剛纔說抵達安全區域便放人都是些屁話!
他們飛行的速度很快,但花奕和無霜的速度也不慢,所以跟了一路瓦契也沒能將他們甩開。
眼見離他們的地盤越來越近,瓦契便讓族人繼續往前飛,他則是藉着峭壁的遮擋,直接拐了個彎脫離了隊伍。
這一次,他成功地將花奕和無霜甩開了。
禿鷲族居住在萬丈的峭壁之上,瓦契並不擔心族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
瀾河部落雖然也有翼族,但數量並不多,他要儘快解決了這個雌性,然後再回去。
要不然讓王看到她,絕對不會讓捨得她這麼快死的,肯定會不惜一切將她留下來。
他不能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只有現在立即將蘇安安殺死,他才放心。
伴隨着一陣俯衝,蘇安安總算踩到了實地。
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但這方天地沙塵迷漫,峭壁林立,置身其間跟置身黑夜裏沒多大區別。
一落地,瓦契便化爲了人形,他的人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只可惜年紀輕輕就禿了頂。
本可以打七分的相貌,一下子衰減成了兩分。
蘇安安看着他光禿禿的頭頂,甚至想在上面開個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