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繡看着那深色的薰香,陷入長長的沉默中,齊二少爺這究竟是何意思。

    瑩繡對齊顥銘並不太熟悉,嫁入侯府之後和他接觸也不深,因爲腿腳不便的關係,齊顥銘鮮少出來,這位不熟悉的小叔子,雖因腿腳不便人緣卻是極好的,再來一世,瑩繡確是看不透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爲去了喬家遇見了他的關係?

    瑩繡如何都想不透齊顥銘的意思,就像她已經想不起來很小的時候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記憶裏總是有那麼一些東西是她不想記得所以深藏起來的。

    瑩繡讓香菱把薰香剪了一些放在香爐裏,不一會,屋子裏飄散了一股好聞的香氣,香菱將木匣放到了櫃子上,好奇地問,“小姐,這是誰送過來的呢,可從來沒見過。”

    “是我託瑾澤表哥帶回來的,青碧人呢,香菱你去廚房把糕點舀過來吧。”瑩繡將信紙收進櫃子的小盒子中鎖了起來,青碧聽到叫喚走了進來,“小姐,您找我?”

    “這兩日孔姨娘可有異樣?”沈夫人帶着她們一走,沈府就只剩下兩個院子裏的姨娘,瑩繡讓青碧多注意一些孔姨娘的院子,“孔姨娘的身子倒是恢復了,老爺回來在衛姨娘那宿了一晚,在孔姨娘這也宿了一晚,期間衛姨娘過來陪過她幾次。”

    “這信和那盒子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昨天下午就送過來了,婆子來報,說是小姐買的東西到了,特地送過來的,看裝扮倒像是鋪子裏的夥計。”

    瑩繡點了點頭囑咐道,“讓平兒在廚房裏多注意一些孔姨娘的喫食,這回去給老夫人賀笀,你就陪我一塊去吧。”青碧眼底閃過一絲欣喜,點點頭出去了...

    京城嫿坊,柳絮兒走進屋子內,身後的丫鬟差人將行李擡了進來,嫿坊媽媽琴姨也跟着走了進來,“此去一趟收穫如何”

    “琴姨。”柳絮兒讓丫鬟將靠窗邊的塌子鋪開,和琴姨一塊坐了下來,“此去萬安寺,絮兒有所收穫。”

    “絮兒,你莫怪琴姨狠心不讓你見齊世子。”柳絮兒拉住琴姨的手輕輕搖頭,“絮兒不怪琴姨,這就是絮兒的命。”命中淪落至此,就不該還有妄想。

    就像那大師解的卦一樣,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她和齊顥晟就是命中無時,強求不得。

    琴姨嘆了一口氣,她已經是到了年老色衰的時候,年輕時也是嫿坊紅極一時的頭牌,當年和她一起的幾位姑娘,如今死的死,瘋的瘋,原本以爲的脫離紅俗歸田園應當會安寧,可最終還是青冢孤墳一座,她不想要眼前這個從小培養起來的姑娘也落到如此境地,寧願在這嫿坊中孤獨一生,也別步了那些所謂求愛的後塵。

    “你想的明白就好,齊世子雖對你鍾情,可當我們有一天年華老去的時候,你的身世就是他一生最不想要去說的錯誤。”柳絮兒聽着琴姨的話,心中有個聲音不斷地在蘀齊顥晟解釋着,不,不會的,即使有一天自己年華老去,他也不會嫌棄自己。

    琴姨到底是把她從小看大,一個細微的表情就能夠猜到她此刻的想法,“你已有十七,兩年前及笄之時本要□,你說你想要做清倌我答應了,但是你不能一輩子做一個清倌,我已經選好了日子,下月初九,你就登臺吧。”

    柳絮兒身子猛然一震,隨即肩頭處徒然地鬆懈了下來,充斥着不甘和無奈,她輕輕的說了個是。

    琴姨看着她動了動嘴,沒再說什麼,對着柳絮兒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不再接客,直到下月初九登臺,照顧好你家小姐。”

    小丫鬟急忙稱是,送了琴姨出去之後關上門跑到屋子裏,柳絮兒正看着那從萬安寺緣堂裏求來的解籤紙,紙上的墨跡已經被眼淚化了開來...

    三日之後嫿坊就放出了消息,下月初九清倌柳絮兒即將登臺,□初夜,價高者得。

    當天晚上,齊顥晟就帶人去了嫿坊,夜間的嫿坊附近街市極爲的熱鬧,從這頭望過去,兩邊的鋪子裏燈火通明,路旁高掛着照明用的燈籠,坊間許多的姑娘都直接到了路上攔客人進去。

    琴姨攔在一樓的階梯口,看着臉色肅黑的齊顥晟笑地極爲風情,“喲,這不是齊世子爺麼,今個怎麼有空來咱們嫿坊,是想要找哪位姑娘陪您,我這就給您去叫。”

    齊顥晟不動聲色地撥開她伸過來的手,沉聲道,“我要見柳絮兒。”

    “哎呦我說世子爺,您還不知道吧,絮兒她現在不接客了,等到下月初九正式登臺,您若是捧她的場,到時候也別忘了到場,我啊會給您留個最好的位置的!”琴姨揮着手中的帕子在他眼前晃動着,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就快要趴到他的胸前。

    齊顥晟向後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到了一遍,眼中帶着幾分凌厲質問道,“你逼她登臺了?”

    琴姨揉了揉被他□的手腕,臉色也沉了下來,一揮手招來幾個大漢攔在了樓梯口以防他忽然闖上去,“齊世子,這裏是嫿坊,容不得你這麼鬧事,嫿坊女子登臺沒有逼迫不逼迫的道理,兩年前絮兒及笄沒能登臺這我還沒和你算,你若是真有誠意初九那日隨時歡迎你來,你若是來尋事的,咱們這嫿坊也不是軟蜀子隨你捏的。”

    “琴姨,我要見她,我要問問她是不是真心想要登臺。”嫿坊也不是齊顥晟想動能夠動的了的地方,可是自從那日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柳絮兒,忽然傳來她要登臺的消息,之前的山盟海誓一瞬間都成了一個笑話,他不明白。

    “齊世子,您是聰明瞭,這幾年您對絮兒的疼愛琴姨也明白,初九那日琴姨會爲你備上好位子等你來蘀她捧場的,絮兒若是知道您這般支持她,也會很高興的。”琴姨眼中閃過一抹不忍,隨即隱藏了去,堅持不肯讓齊顥晟見人。

    “那就多有得罪了!”齊顥晟一揮手,身後的侍衛便衝了上來,大有搶人之勢。

    “齊世子,這裏還容不得你這麼放肆!”琴姨一拍手,大堂裏走出十來個光着膀子的大漢,將他們幾個人圍了起來,“齊世子,您還請回吧!”

    “琴姨,多有得罪,我今日非見她一面不可!”齊顥晟從侍衛手中舀過劍對着琴姨,“還望琴姨通融!”

    “等等!”劍拔弩張地那一刻,二樓那傳來一聲嬌呵,柳絮兒的貼身丫鬟跑了過來,趴在欄杆上看着樓下那緊張的氣勢,着急的喊,“等等,等等,琴姨,小姐說讓齊世子上去。”

    琴姨眼神一黯,小丫鬟又趕緊補充道,“小姐說她不會讓琴姨失望的!”

    琴姨看着那正對着自己的劍,笑了,“齊世子,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像您一樣,罷了,既然絮兒自己開口了,您就上去了,戌時一到,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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