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晉江獨發

    “本宮沒這本事,不過本宮身邊確實有個姑姑,和初柔還是姐妹,她看這個倒是有些經驗。”站在外頭的一羣宮女中又走出一個,年紀和周初柔相仿,從宮女手中接過那些信,面色不改地看了過來,最後將那些舊的信和另外稍微信一些的放在了一塊,對皇后說道,“回稟娘娘,這些字跡相同,出自同一人手。”

    “顥銘,這些都是誰寫的?”皇后看了一眼那宣紙,價格不菲,和宮中用的也相差無幾。

    “這是這位管家,還有母親,還有許大人的字跡。”齊顥銘說的很慢,視線落在了許氏身上,面子,南陽侯府還需要什麼臉面撐場,大哥爆出和紅塵女子生子的時候,父親極力隱瞞,爲大哥求娶了慶王府的嫡小姐,而當年自己出事的時候,真的毫無依據可依麼,還是不想去追究了,算了,反正他殘了就是殘了,追究了依舊好不了。

    袁氏微皺了一下眉頭,看過信中的內容,再對比了宣紙上那清晰的練筆字跡,擡頭看着許氏,“想不到侯夫人和異族人士也有交情。”

    許氏此刻再難維持侯夫人的尊榮,信紙,許管家,薛三,這些早就夠了,是她一力想要去除的人,卻被齊顥銘好好的藏了起來,在她發覺的時候爲時已晚。

    可誰又會想到,這一段的蟄伏期會長達十六年,十六年後的現在,放下了警惕以爲不再有事的時候,又忽然翻了出來,措手不及。

    “回稟皇后娘娘,此人確不相熟,只是有書信一次往來而已。”十幾年過去,信中的內容許氏已經記不清楚了,她覺得慌張,害怕那上面有着太多訊息。

    “並不相熟的人,侯夫人竟然可以用五千兩銀子作爲酬勞,不知道這薛先生替侯夫人做了什麼事情。”袁氏看完了整封信,神情有些微動,她本是受託前來給齊顥銘坐鎮的,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可剛纔南陽候給她的反應和說的話,讓袁氏不禁心疼齊顥銘。

    自從齊顥銘腿傷了之後就極少入宮,當時那個老侯爺帶着進宮的孩子,卻在那輪椅上整整十幾年,而看南陽候的表現,確是想要隱瞞過去。

    皇上對南陽候家早就有所不滿,前些日子傳出齊顥銘並非落水高燒致殘,而是被人下毒的時候,皇上更是發了火,這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儘管皇上沒說什麼,袁氏心中也清楚,容忍有極限,這一些幾十年來功績不多卻要世襲爵位的世家,皇上早就想要清一清了。

    否則那葉家的老太君,爲何好好的世家門當戶對不選,最後讓葉家唯一的大小姐,嫁給了喬大人的二子。

    “南陽候,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這個做父親的,竟然不聞不問,放之任之,實爲何意?”南陽後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許氏雙手拽緊着帕子,臉上的表情已經不需要去證明這件事的真假,齊顥銘早就查清楚了,請皇后娘娘不過是爲了不讓南陽候將此事壓下去。

    母親麼,對於他來說,只是個再疏遠不過的稱呼,他這一輩子,不是沒能力爭,只是想要選一個最好的機會,現在的這個機會,不是正好麼。

    “皇后明鑑,當年卻有一些私事要薛先生幫忙,但是我並未見過薛先生本人,也僅僅通信過一次。”許氏起身跪在了許管家旁邊,藏在袖口中的顫抖雙手才泄露了她此刻的緊張。

    “皇后娘娘,許管家是許家的管事,他與薛三的通信中多次提及毒害我殘廢的毒藥,幸好薛三手裏的毒藥並非全品,否則我這條命,在高燒之後就已經沒了,許管家既然是許家的管事,他個人和當時才六歲的我無冤無仇,何故要來下毒害我,那麼是否許家受益,而許家這麼授意的目的到底是爲了誰?”齊顥銘有條不紊地說着,許氏眼底閃過一抹恨意,擡頭看着齊顥銘道:

    “即便是有這些信件,顥銘你也不能冤枉了許家,許家爲何要對你出手,我嫁入侯府不過才三年時間,若是真的有意害人,自然也不會對你下手,要毒害的對象也應該顥晟纔對。”許氏說的振振有詞,齊顥晟是南陽侯府當時的長子嫡孫,若是覬覦那世子之位,怎麼都不可能對齊顥銘下手。

    “也許母親有想過對大哥下毒,可是就是那麼湊巧,我落水了,而且落水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丫鬟,那丫鬟最後還上吊自殺了,無從查證,高燒不退的時候不就是下手的最好時機,只要下一點毒我就那樣高燒死去了。”齊顥銘從容地分析着,卓夜隨後將一疊賬簿拿了上來。

    “這是許家大小姐出嫁後的一間鋪子十六年前的藥材採購賬簿,其中就有幾味用於讓人高燒不退,身子虛弱的藥,可光進不出,賬簿上領用這些藥的,可都是許管家,許家怎麼需要去出嫁女兒的嫁妝藥鋪中配藥,連用處都沒有,和之後的賬簿完全不合,母親,這您又如何解釋?”

    “大戶人家內要用到此藥,從自己家藥鋪取的,何須記賬。”許氏看着那從大姐藥鋪子那失竊的賬簿,眼角一抽搐,冷聲道。

    “皇后娘娘,許家大小姐這嫁妝中,這家藥鋪的掌櫃有個好習慣,即便是自己家用的藥,他都會記上,免得將來和藥鋪賣出去的混雜,可恰恰這一筆,模棱兩可,這隻能證明這藥有問題,母親還有什麼要說的?”

    “此等偶爾疏忽的事情,顥銘不必過於糾結。”許氏打定主意不承認自己下毒,就算是許家的授意又能如何,也許是爲了讓她這個女兒過的好一點,可那都不關她的事情,她給薛三這麼一大筆銀子,不過是在知道父母這麼爲她的時候給薛三的封口費,希望他不要到處亂說,損害許家名聲。

    齊顥銘笑了,負隅頑抗,非要等所有人都來了,她才肯承認麼。

    “卓夜,把我那多年未見的奶孃帶上來吧,這麼多年沒有見,真的是怪想她的。”許氏身子一怔,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只見一個微微顫顫地婦人,拄着柺杖走進來,身子的重量幾乎是依仗那柺杖,四十不到的人,竟然老成了這樣,若不是仔細看,都不知道這就是當年餵養齊顥銘長大的奶孃。

    “拜見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拜見侯爺,侯夫人,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紫煙趕緊扶住了下跪的婦人,柺杖被放在了一邊,錢媽媽看着齊顥銘,眼中不禁有淚。

    “老奴當年是老侯夫人親自爲二少爺選的奶孃,二少爺出事那時候,侯爺追究二少爺院子裏服侍的人,老奴也不能倖免,侯夫人當時找到了老奴,要老奴在少爺的湯藥里加點藥下去,說是能夠讓少爺趕緊好起來的,不過是偏方,怕老侯爺不讓,若是老奴信她的話,就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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