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最裏面一張孔聖人畫像,畫像前面一張桌子,桌上罩着桌布,上面擺放香案。

    “這房間是你家夫子以前用來罰不聽話學生的,只是你們這批太聽話,很久沒用了,如今總算用上了。”田管家話裏是滿滿的惡意。

    “管家爺爺!”

    白子沐用無比委屈的口氣喊着,聲音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聽得田管家都有些不忍,但想到這孩子膽子肥着呢,不給個教訓,還不知道惹出什麼事來,於是狠了狠心,

    “你就安心跪着吧,別想從桌子下面拿墊子墊着跪。”

    說完他老人家走了,白子沐笑了笑,管家爺爺這是提醒他桌子下面有個墊子呢,讓他別傻傻的就這麼光着腿跪。

    可不能辜負管家爺爺的一片愛心,順手將桌下的布拔開,看到裏面一個厚墊子,拿出來跪在上面,舒服。

    轉眼天以黑,亥時剛到,他聽到門外有動靜,白子沐看到房門被吱——,打開了,有鬼!心頓時提到半空。還沒等他回神,就看到一個若帶肥胖身體縮了進來,房間只有一盞燈,白子沐只能看到縮進來的是個黑影。

    “誰?”低呵一聲給自己壯壯膽。

    身影縮了一下,慢慢的轉過身來,這回他看清了,是他家小弟金玉赫。

    “玉赫,你來幹什麼?”白子沐落下了吊着的心,這小子是來嚇他的,還是陪他一起跪的?

    “老大!我拿了些喫的給你。”金玉赫高興的從懷裏拿出一紙包,打開竟然是滷牛肉。

    原來是送喫的,白子沐沒喫晚飯,這會正餓着呢,拎了兩片就往嘴裏塞,“算你小子有良心。”感覺有些幹,“你帶水了嗎?”夫子太狠了,讓他跪着不給喫也不給喝,這是存心讓他記住教訓呢,不過他是不會生他老家氣的,他知道他家夫子是愛之深,責之切,作爲他的得意弟子,是不會記恨在心的。

    “我沒——”話才一半金玉赫聽到動靜,連忙把桌布一欣,人往桌子底下鑽,“我躲一下。”

    白子沐把滷牛肉往桌子底一塞,門這時被打開了,門外傳來喊聲,“子沐?”進來的竟然是顧凌,這傢伙平時一向老實的遵紀守法,沒有想到也有這一幕。

    “顧凌,你是來給我送喫的嗎?”白子沐有些想笑,但還是忍着笑意問着。

    顧凌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從懷裏拿出三個包子,“這是我特意讓我姐做的,我放在懷裏一直熱着,你喫吧。”

    一聽是景姐姐做的,白子沐眼睛一亮,拿起一個就咬,好喫,才吃了兩口,門外傳來動靜,顧凌嚇得臉色一白,把咬在嘴上的包子一把搶了過來,看了下四周,人就往桌子底下鑽,白子沐含着一口包子都沒來得及阻止,人就鑽進去了。

    也不知顧凌和金玉赫在裏面如何,他也管不了了,剛將口中包子吞下肚,吱——,門被打開,這回來的是兩。

    “子沐!”

    是陳玉臨和白青苓,白青苓來還說得過去,陳玉臨他來真是出白子沐意料之外,要知道陳玉臨平時是謹守學堂學規的。

    這是同窗好友大聚會嗎,一個個都來,“你們來給我送喫的嗎?”還是一樣的問話,兩人點點頭,陳玉臨從懷裏拿出一包點心,

    “這是我祖母給我做的,你不是愛喫嗎,我全拿來了。”

    “子沐,奇怪,你這裏怎麼有股包子味道。”白青苓四處聞了聞,這是狗鼻子嗎,白子沐淡定的咬了口糕點,說道:

    “你聞錯了,”又吃了口糕點,覺得太乾,“你們帶水了嗎?”

    陳玉臨和白青苓互看了一眼,一臉沒想到的表情,“瞭解,不用解釋。”白子沐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猜到了,這一個個光帶喫的,不帶水,他人幹得都快冒煙了,命苦啊!

    “啊,有人來了。”

    這時門又有動靜,嚇得陳玉臨慌在原地,白青苓四處看了看,拉着陳玉臨兩人往桌下鑽,白子沐看着垂下的布,有些哭笑不得,幸虧這桌子大,裏面四人都可以擺桌麻將了。

    “子沐!”

    是蘇北喬進來了,不同於前面四位偷偷摸摸進來的身形,這位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手裏拿着個食盒,

    “把水拿出來就行。”白子沐是直接道明需求。

    蘇北喬不負重望,從食盒裏拿出一個水壺,白子沐接過就喝,幾大口下去,白子沐這才緩過來,

    “你怎麼知道帶水?”

    蘇北喬聳了聳肩,無所謂的口氣說道:“這是經驗!”白子沐一愣,他看到面前少年眼裏剛纔劃過一股傷痛,就明白這位以前沒有受這樣的罪。

    也沒多問,白子沐指了指桌下面,“謝了,你是唯一帶水的。”蘇北喬愣了一下,又笑了笑,

    “看來我是最遲的。”

    上前把桌布拔開,裏面的情景讓白子沐笑出了聲,金玉赫是最裏面,整個人被擠到最角落,懷裏還抱着顧凌,陳玉臨和白青苓喫力的縮在一起。

    噗——

    白子沐笑出了聲,他上前將幾人拉了出來,大家相視一笑,等白子沐喫完喝完幾個相協離開,留下白子沐繼續他的罰跪大業。

    這邊陳夫子和他夫人坐在堂前,田管家走了進去,“老爺,夫人,果然如你們所料,小少爺他們幾個都送喫的過去了,你們不用擔心餓着白公子。”

    師孃拍着丈夫的手道:“看吧,我就知道他們幾個都是好的,只有你瞎操心。”

    陳夫子這才把心落下來,罰學生歸罰,但子沐還餓着呢,自己話說出口,收回有損夫子威嚴,如今看着學生餓着,心早就後悔了,所以對自己幾個學生送喫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宿舍休息了一天,白子沐又恢復到緊張的學習中,這天學堂又傳來夫了的吼聲,

    “我昨天不是布罩了功課讓你背嗎,你連這些都背不出,昨晚幹什麼去了?把手拿出來。”夫子教尺拿出來,學堂裏傳來了一陣抽打聲和求饒聲。

    白子沐扶着手變成包子的金玉赫走出學堂,“老大,你可一定要幫我,我的手都腫成這樣了,夫子還罰我抄五十遍《勸學》,太狠了。”

    白了這傢伙一眼,自己沒背出被罰了,還想將他拉下水嗎,要知道夫子的眼睛可是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任你字七十二變,他老人家都能認出是誰的字。要夫子知道他代寫,不用想也知道後果,一頓手板是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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