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商量後,決定一個字,拖,能拖一時是一時,拖到下雪路被封,夫子就應該能打消主意了,藉口都想好了,推脫說還在找船。
可他們低估了夫子想回家的決心,出牢的第二天就問,從開始一天一問,到現在是看到就問,嚇得他倆都不敢登好友的門,才昨天和今天沒去,夫子就找來了。
夫子都問了,總得有人答吧,顧凌是個老實孩子,撒謊這活不熟,蘇北喬頂住壓力迎難而上,
“夫子,學生在給您盡全力找,可實在是難,因天冷,長河都結冰了,只能走陸路,可也要有商隊啊,還是去湖廣府的商隊,您放心,學生正在打聽呢。”
原來年底返鄉這麼難,陳夫子怕太爲難學生,只能點點頭,算是應下。
旁邊四個少年狠狠的鬆了口氣,這關總算過了。
因加班回家天都黑了。
自天冷,白子沐就跟家人說不用等他回家喫飯,再加上陳夫子一家在,等他不好,二嬸和三嬸每次把飯菜熱在鍋裏。
白子沐輕輕推開家門,又小心關門,輕步走路,生怕自己弄出一點點聲音,一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自己被人發現。
二叔和三叔一直等在廚房,看侄子回來,連忙端菜裝飯,等白子沐坐下喫,這倆坐在一旁臉帶焦急的看着他喫。
白子沐早看出來了,嘆了口氣,吃了口菜,不緊不慢的道:
“夫子想要你們說什麼?”
兩叔無奈對視一眼,他們還沒說呢,侄子就知道了,三叔將菜靠過來些,
“我們也是沒辦法,陳夫子一見到我們就問有沒有順路的船回湖廣。”
“就是,這天寒地凍的,別說沒船,就是有,我們也不敢送啊。”
二叔難得一次話多。
兩叔的難白子沐哪會不知,眼看過一個多月就新年,夫子這是想家了,出牢才幾天,陳夫子在他面前是不止一次的提,連顧凌和蘇北喬都沒放過,這兩個不講義氣的傢伙,前面還天天來,爲了躲開夫子追問這兩天影都沒了,留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每天受着夫子和師孃哀怨的眼神。
他沒辦法,只好說會讓兩叔找找船,成功的把陳夫子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兩叔身上。這纔多久,兩叔就找到他這裏了,可想而知夫子問的次數和歸家的渴望。
“二叔三叔,你們不敢送我就敢送嗎?”白子沐可憐惜惜的看着兩叔。
疼侄子的叔叔們心一下子軟了,“沐兒別急,有叔在呢,大不了我勤快點,多跑幾趟港口。陳夫子也會看我跑得勤的份上,就不會再想着回去。”三叔胸一拍,一口包下活計。
“多謝三叔,等下夫子問起我……”
“我就說你還沒回來。”三叔一口接下,做壞事還是要三叔來,指望二叔,兩三句就露餡了。
我的個娘啊!
夫子大人正站在不遠處,兩眼是怒瞪他這邊,看樣子他老人家把兩叔和他的話是全聽到了。
旁邊站着陳玉臨,這傢伙一手握拳將手從來嘴邊放下,沒良心的傢伙,夫子來時不提醒,聽完了才咳,故意的吧。
瞪完人,臉一變笑着張臉朝他家夫子看去,
“一天不見夫子,怎麼感覺您比昨天更年輕了呢,學生真是倍感欣慰,回頭得好好感謝孟術那傢伙。”
三叔連忙附和,“確實比昨天更年輕了,陳夫子,我以人格擔保我侄子說的是實話!”
得,三叔爲了侄子,人格都拿出來了。
陳夫子不爲所動,還在瞪,寶寶心裏苦啊!白子沐一咬牙,做了個決定,故作想起什麼,道:
“夫子,學生想起來了,北喬他讓我給您老傳話,說你回家的船他過兩天就能找到了,讓你老人家彆着急上火,他會想到辦法的。”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白子沐果斷把蘇北喬這不講義氣的傢伙拉下了水,他果然非常聰明。
只不過說這話時,玉臨怎麼一個勁的眼抽筋啊,這小子原來好像沒這毛病吧?不行,改明兒得找孟術過來看看,要不然該找不到媳婦了。
誰知陳夫子聽着更氣了,“孽徒,還在誆騙老夫,我今天出去找北喬了,他說河面快結凍了,長河壓根沒船,說讓我再等兩天看看有沒有商隊。”
不好,他和北喬一個說水路一個說陸路,說話沒對上,露陷了。
“師孃,快救學生!”
轉身就往師孃房間跑,要去找師孃必須從夫子身邊過,本想衝過去,他家夫子老當益壯,眼疾手快,一個伸手就捏住白子沐耳朵,
“夫子,學生沒騙您,眼看要下雪了,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真沒有。”
其實有,但爲了夫子和師孃身體,白子沐到這地步了,還是死咬不鬆口,沒辦法,他冒不起風險。
陳夫子也知道學生們是爲他好,他氣的是這三小子一個比一個滑頭,還敢騙他,找打,手一鬆,
“跟我進來。”
陳夫子丟下一句,兩手後腰一靠,走進書房。
嗚——
夫子要發雄威了,憑什麼顧凌和蘇北喬這兩個傢伙沒事?夫子你偏心,寶寶委屈。雖這麼想還是瞪了一眼在一旁看戲又不提前告訴他的陳玉臨後,乖乖的進了書房。
陳夫子雄威真是一如當年,白家兄弟相視一笑,沒管進了自己房間。
陳玉臨搖了搖頭,他明白爺爺爲什麼想回家的心情,也明白好友們想留人的心情,作爲孫兒作爲好友,他覺得還是躲着些吧,看大哥多聰明,一聽爺爺要來找人各種藉口。
想到子沐剛纔離開的眼神,秋後算賬,後悔啊!
第二天白子沐頂着黑眼,精神渙散在辦公屋上值,好不容易熬到散值,官袍都沒來得及換,就往翰林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