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還得問我呢,你爹就你一條根獨苗,怎麼你想讓你奶奶和你娘死不瞑目啊,就算要死也得留個種再死。”

    錦生知道子沐的好意思,眼睛裏流出淚水,單腿跪於白子沐腿旁,

    “可我身份是逃兵的兒子,我怕連累你。”

    儘管他在牢裏,但對面坐着個剛關進來的犯人,從他嘴裏聽到自己的身份連累到了好友,爲此他真的很抱歉。

    “你爹那麼頂天立地的一個人,我纔不相信他是逃兵呢。”白子沐一臉正色,“現在你只要跟我說,你有沒有殺人就行?”

    錦生篤定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殺人,我用我爹起誓,如果殺人就——”

    “好了,說到這裏就行,”他看了眼牢房的另一邊,又轉回頭,道:“只要你否認,我就是拼着官不做,我也不讓人冤枉你。”

    他相信錦生的人品,但人有氣性,他怕這傢伙被盧金氣得做下迷糊事,他問清楚了,好另做打算。

    留下東西讓王長庚推他出去,臨走錦生嘴附白子沐耳邊說了兩句,白子沐點了點頭。

    走出牢房時,一男子站在牢房外,此人三十左右,留有兩寸長的黑鬚,身材清瘦,穿着官袍,顯得身形修長,此人最大的亮點就是眼睛,眼裏含着正氣和不畏。

    “黃知縣?”白子沐沒見過本人,有些不敢確定。

    黃知縣一作揖,“白郎中,正是下官。”

    應該是他去找這位,本人卻先來找他,是何意?白子沐疑惑的問道:

    “黃知縣,是在等本官麼?”

    黃知縣又是一作揖,“正是,在下是通知您明天就是開審日。“

    啊,這麼快,他還想去南前村找一下線索呢,剛纔他出來時,三叔就出門去找了,也不知一個下午能不能找到,白子沐有些頭痛。不想黃知縣說話:

    “白郎中何必苦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是非公道在人心。”說完又是一作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子沐一眼走了。

    聽得王長庚摸不着頭緒,嘀咕着:“這黃知縣是什麼意思,不明不白的話留半句,不清不楚的半吊着人,什麼事啊?”

    姐夫沒聽明白,白子沐卻聽明白了,黃知縣是在隱晦的告訴自己,不管有沒有罪,他都會公正審判。

    有意思,素聞黃知縣是個不阿於奉臣的人,自己雖品階比他高,但這位太膽大了點吧,人家就差沒明說你不用找我,找我也沒用,有罪無罪,全看有沒有殺人,果然是油鹽不進的包青天啊。

    而白澤耀這會來到了南前村,因天熱他走得滿身的汗,這會兒正坐在村頭不遠處休息,雖在休息眼睛卻在四處看,就想找到過人問問。

    好半天沒看到人,心裏有些急,休息夠了就走進村裏,他是沿着村外圍走的,走到山下處,看到這裏座落幾戶人家,不過隱隱聽到有人在哭。

    於是走了過去,只見一羣人圍着一戶人家,他開始注意聽,

    “趙全什麼人借銀不好,偏去找陳員外借,這不是自找苦喫嗎?”

    “誰說不是,月息三分,這麼高,誰家受得了。”

    “這也難怪,誰叫陳全他婆娘生病了,村裏誰家有多餘的銀錢,不找陳員外借能找誰?”

    “可惜啊,人不但沒救回來,唯一留下的女兒春妮也要被拉着抵債了。”

    ......篳趣閣

    噢,原來是這回事啊,白澤耀笑了笑,年輕的時候,討債這事他年輕做過,他爹差點沒打斷他的腿。不過這陳員外也太不是人了,一兩銀子就是一千個銅板,三分利息就是三百個銅板,還是每月,這喫相太難看了,也不知這趙全借了多少?

    正可惜時,裏面有幾個男子拉着個十五歲左右,哭哭泣泣的女娃出了門,身後還有個中年男子一臉焦急的跟在後面。

    只見男子哭喊着:“救救你們了,再給我幾天吧,等我把田賣了再還銀,別帶走我閨女。”

    “老東西,要麼現在拿錢,要麼拿閨女抵,你選。”這些人一點不爲所動,給趙全一道選擇題。

    趙全摸了摸了身上,連個銅板都沒摸出,“求你了,再寬限幾天吧,我賣田行不,要不,我現在拿田抵。”

    “那不行,我們給的是銀,當然拿銀,要想拿別的抵,就只能是你閨女。”

    白澤耀看得暗暗咂舌,這些人明顯是沖人來的啊。

    趙全這會都急哭了,一個勁的求,求討債人,求鄉親,可他註定失望,正當父女絕望時,一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出來,

    “趙大哥,我這裏有銀,我幫你還。”

    衆人都看了過來,南前村的人看着這陌生面孔一個個是議論紛紛。

    “這是誰啊?看着像外地人。”

    “這人喊趙全爲大哥,說不定是親戚呢。”

    “有可能,趙全家窮成這樣,也只有親戚能幫着一二了。”

    “可趙全是孤兒,哪來的親戚?”

    ......

    白澤耀全當沒聽到,走了進去,討債的一個個狠厲瞪過來,問道:

    “你誰啊,有銀還嗎?別銀少了,反把自己搭進來。”

    趙全父女這會從發愣中回過神,趙全走了過來,擔心的問道:

    “這位大兄弟,我並不認識你啊?”

    “認親戚還能認錯,一切等給你還了債再說吧,趙大哥,你欠了多少?”

    還沒等趙全回,那討債人插嘴進來,“五十兩。”

    衆人倒抽口氣,心想着這趙全還真敢借啊!

    趙全女兒春妮急了,“我家只借了十兩,這才只借了半年,怎麼會這麼多?”

    “借銀不要利息麼,既然想出頭,那就拿吧。”討債人嘲諷的看着春妮,說得春妮無言以對。

    “你這討債的不專業啊,利息可不是這麼算的。”白澤耀並不認,五十兩如果是以前他拿出來真有些心疼,但現在五十兩,毛毛雨啦。

    討債人拿出一張借條,在白澤耀面前晃了晃,上面清楚的寫着借銀十兩,月利三分。

    白澤耀這會看清楚了,那就更不可能給這麼多,於是說道:

    “借銀十兩,那就第一月十三兩,第二月十六兩九錢,第三月二十一兩九錢,第四月二十八兩五錢,第五月三十七兩一錢,第六月四十八兩二錢,按時間算,第六個月才過了一半,那就是說利息要減半,減去五兩五錢,四十二兩七錢。”

    這利滾利,錢滾錢的,他年輕的時候早學會算了,後來做生意,侄子又搞了一套加減乘除口訣讓他背,算這麼點帳,毛毛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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