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愛卿,大軍在七天後出發,你回家考慮幾天,希望你別讓朕失望。”
“是!”
白子沐走了出去,秦雲見學生離開,有些不放心,就跟着出來,拐了幾個彎,看到白子沐往一邊的假山走去,只見他坐在假山椅子上,望着天空,口裏卻在念着:
“音容相貌今憂在,將軍紅顏不復回,人生自古傷離別,徒留生者悲不休。
不悔,你怎麼那麼傻,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啊,犯得着把命搭上嗎?不值啊,不值啊!”
聲音既帶悲又帶切,他甚至能透過月光,看到學生臉上流出的淚水,本想上前安慰的秦雲停下腳步,還是讓他哭吧,哭過了,他相信他會振作起來的。
這時他感覺有人靠近,回頭一看,是蔡督察,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出聲,只是守在一旁,直到半個時辰後,看到白子沐整理了儀容,看着他離開,兩人才鬆口氣。
剛走到家,就看到守在門口的柳明月,她披着紅色披風,手拿燈籠站於風中,月光燭火、照着她的明媚的臉,她的眼裏的深情如一杯溫暖的茶,滋潤了他心痛不已的心。
白子沐有些羞愧,想想自己真是個渣男,自己有妻子的人,還在爲前女友死而傷心,站在柳明月的立場,她要是怪自己,他真的無話可說。
“子沐,你眼睛怎麼是紅的?”
柳明月舉着燈籠照着白子沐的眼,因光線足,她一眼就看到白子沐眼睛裏的血絲。他在爲不悔姐姐的死傷心嗎?
“我,我——”
他不知說什麼,他也不想爲自己辯解,雖然他對君不悔愛已不在,但依舊會爲她的死難過、心痛和惋惜。
柳明月不想子沐這麼爲難,於是問了一句:
“你知道不悔姐姐的事情了?”白子沐點了點頭,“你心裏還有她嗎?”問到這裏柳明月眼裏有着傷感,自己還是比不過她嗎?
白子沐搖了搖頭,“我對她早就沒了男女之愛,我傷心,只是在爲她的死不值,爲她的死惋惜。”
柳明月笑了,上前抱着子沐,“你說的話,我都信,只要你心裏有我就成。”
我的傻郡主,讓白子沐笑了,看了下四周,現在雖是晚上,但還是有過路的人,被人看着不好,帶自己家中又怕別人說三道四,想了想,把媳婦手裏拿的燈籠接過,道:
“明月,天色已晚,你先送你回家。”
柳明月點了點頭,一路走一路聊,當走到一半時,柳明月話題一轉,“子沐,我皇舅打算讓你去戰場,是不是?”
本想過兩天再說的,看來這丫頭自己早知道了,他點了點頭,“對不起!”他直接道歉,這事他雖沒立刻答應皇帝,但他知道,就算皇帝不讓他去,自己也會提出隨軍的。
自己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古人打仗少則半年,多則幾年的都有,自己把婚事一拖再拖,他真不知該如何說,萬般歉意最終只能化爲三字對不起。
“子沐,你只要知道,我只要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平安回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這一刻白子沐終於知道一個通情達理的妻子是多麼的重要,還是柳明月適合自己啊。
“好,我一定平安回來娶你。”白子沐做下承諾。
很快走到柳明月的家,分開後她看着白子沐離開的背影,柳明月收起臉上的笑,眼裏滿是堅定,
“紅梅,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七天後要出發。”
“是!”
第二天,白子沐沒有去上值,而是留在家陪着家人,因白存志生病,陛下派太醫上門醫治,黃太醫跟白家熟,他是每天上午過來,怕白家熬不好藥,又不辭辛勞每天上午熬好的藥送過來,順便看下病人的情況。
這不巳時剛到,黃太醫就帶着藥童進了白家,白子沐親自上前迎接,兩手抱拳一作揖,
“黃太醫。”
黃太醫品階只有正六品,自己是正五品,如果按品階只有他跟自己見禮的份,如今黃太醫給他爺爺治病,雖說有皇帝的旨意在,但他一直盡心盡力的醫治,光這份用心他不能當看不見。
更何況黃太醫年已六十,自己可不能擺什麼官大的譜。自己即將要離家,以後還得指着黃太醫多看顧他爺奶。
黃太醫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避讓,“不敢,不敢,白郎中真是折煞老夫。”
白子沐揚起酒窩笑,“您跟我爺爺一樣大,我做小輩的,見面行個禮是基本禮儀,這段時間,我爺爺的病多虧了您,那這禮,你更受得起了。”
黃太醫笑着摸着鬍子接下這一禮,拉過一旁揹着藥箱的十二三歲孩童,“這是我孫兒黃續,來,見過白郎中。”
黃續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一作揖,“見過白郎中。”行禮時還不忘擡眼偷偷看白子沐,這小子有點意思,不是個死板的。
“令孫儀表堂堂,小小年紀,還跟着祖父出來行醫,想來深得你祖父醫術真傳。”從袖裏拿出一個荷包,還是他娘繡的,來京這幾年,只要見人,他身上都會帶個荷包,裏面裝幾個銀子打成的小銀魚。
看看,他果然英明,這不,現在就用上了。黃續沒有接,他先看了看祖父。
黃太醫慈愛的笑了笑,“白郎中給的就收下吧,這小子從小不愛學醫,文不成武不就,從小隻喜歡折騰一些奇怪的東西,去年買的風扇和鐘錶,他是拆裝好幾遍,這不,見白郎中回來,就上趕着跟來看看他崇拜的人。”
原來如此,黃太醫以前沒帶,如今帶人上門,這是想爲孫兒鋪路了,不過他不介意,這在官場上是常見的,沒想到自己還有小迷弟,不錯不錯。